賀璋在錦翠閣待了許久,出門時問小廝:“褚女官在何處?”
“大人,”小廝看了看天色:“興許褚女官這會在家中?”
賀璋也跟著望了眼天邊落霞,啞然失笑。
他倒是忘了天色已晚。
罷了,明日再去見她。
.
次日,原本是休沐日,但對於戶部底層的官員來說,極少能準時歇息,因為,戶部是真的繁忙。
大清早,褚琬站在早餐鋪子門口,望著熱氣騰騰的蒸籠懷疑人生。
陳文毅真是命好,同是從八品的小官,但門第優勢在這個時候就顯現出來了。
出自長興侯府的小官跟出自小戶之家的小官不一樣,至少在今天這樣的日子,陳文毅還可以睡個懶覺。
如今已是深秋,昨日半夜又突然來了陣寒潮,人們早上起來凍得直哆嗦。
褚琬也不例外,這會兒,她手攏在袖中,想著等買了早飯就趕緊回官署避避寒。
她嗬出一片白霧,在霧氣朦朧間看見不遠處儒雅含笑的人。
“呂公子怎麼在這?”她走過去。
“在下是特地來尋褚姑娘的。”
“找我有事?”
呂致桓點頭。
“那呂公子稍等片刻。”
褚琬跑回鋪子門口,正好蒸籠裡的東西已經蒸好,她取了早飯又小跑回去。
“邊走邊說。”她道。
兩人沿著街道往戶部官署走,呂致桓見她衣衫單薄,不露痕跡地走在側前方,擋了些寒風。
“呂公子這幾日可還好?”褚琬問。
自從上次從戲樓分彆,兩人已經多日未見,她原本以為不會再見到呂致桓了。
呂致桓羞赧,點頭道:“一切皆好,仕途也順利。”
“任職下來了?”
“嗯,”呂致桓點頭:“不過不是在京中,在某個偏遠的小縣城做縣令。”
褚琬驚訝,呂致桓是靖海侯府的親戚,其姑母便是侯夫人,以靖海侯府的權勢,讓呂致桓在京城謀個官職不是難事。
許是看出她的疑惑,呂致桓笑道:“這是我自己決定的。”
“為何?”
“我年紀輕,資曆尚淺,想多去曆練曆練。再說了.....”
“什麼?”
“我來京原本為尋一門親事,不過,見過褚姑娘之後,我.....”
呂致桓苦笑,說起來也奇怪,在來京城之前,他對於跟誰定親是無所謂的,想著聽從長輩們安排就好。
可自從見了褚姑娘後,他發覺,若是那些人不是她,娶了有何意義?
至少,他現在是沒有娶妻的心思。
“我....”褚琬腳步停下,誠摯道:“我很抱歉。”
“褚姑娘不必如此。”
“也不隻是為這個。”褚琬說:“還為此前你答應和我做戲的事,我當時未察覺,但此時想起來覺得自己實在幼稚,真是難為呂公子了。”
“那是我自願的,”呂致桓說:“褚姑娘當時也說了,若是想報答你,就陪你做一場戲,我甘之如飴。”
他繼續道:“我今日來見褚姑娘,是來告彆的。”
“呂公子何時走?”
“明日一早。”
褚琬微微低頭,莫名地,有些傷感。
她受不得離彆,哪怕隻是個見了兩麵的人。
況且呂公子的這份誠意彌足珍貴,令她心下愧疚時,也令她不忍。
“今日見麵太突然,我也沒準備什麼送你。”褚琬笑道:“那就......祝呂公子明日一路順風,往後前程似錦,餘生良人相伴。”
呂致桓看著她,良久也笑了,低聲應了句“好。”
.
賀璋站在街對麵的屋簷下,遠遠望著晨霧裡的一男一女。
男子高大英俊,女子嬌小俏麗。她微微低著頭,不知是因為羞還是其他什麼。
就這麼,一男一女在人群中站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