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
宋阮阮目光閃了閃,“這和他有什麼關係?”
陳美珍感覺自己犯了錯,很快便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全說了。
“就放暑假前,江海來找我,給了我一些票劵和錢,說讓我帶給你,但不要告訴你是他給的。我當時是有拒絕的,但他說你在學校衣服也沒得穿,人還瘦了很多,質問我作為好朋友,是否忍心看著你生活得如此艱苦。他說他隻提供物資,不會來打擾你,我看他也挺可憐的,想著這事對你也沒什麼壞處,就答應他了。”
陳美珍是知道宋阮阮和江海決裂這件事的,宋阮阮開學後有告訴她。
她當時還有些惋惜,但宋阮阮似乎下定了決心,而且再一看學校裡那麼多青年才俊,宋阮阮可以隨手挑,哪個也不會比江海差,她就沒再勸說。
後來江海找上門讓她幫忙,她覺得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而且挨打那也還是求著挨打的,對宋阮阮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又實在不能不顧念江海當初的恩情,便沒有拒絕。
但現在看宋阮阮的反應,她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個錯誤的選擇。
聽著陳美珍的描述,宋阮阮陷入了沉默。時隔這麼久,關於江海的一切,依然能清晰地浮現在腦海裡。
他這個人,看似囂張霸道,嬉皮笑臉的話很多,但卻從來不愛邀功,為她做了什麼都不喜歡掛在嘴邊說,如果她不夠細心,就會一直都不知道他做過怎樣的事。
這一次,如果不是她無意間發現,會不會永遠都不知道呢。
宋阮阮抿著嘴有些賭氣,明明都已經分手了,還關心她瘦沒瘦,有沒有衣服穿做什麼?
可是,為什麼心裡竟然不由自主覺得好委屈又有些開心?
她從小就不是個能吃苦的人,哪怕是穿越到了七十年代,也一直有江海在一旁竭儘所能地滿足她的各種要求,真正讓她感到艱苦的,是學校這一段住宿生活。
吃穿住行,什麼都要靠自己解決,卻很多方麵都無法解決。
飯菜不好吃,沒有人會再想儘辦法隻為讓她多吃幾口。氣溫變動,也沒有人會在第一時間就為她送上合適的衣服。缺少什麼,都得自己想辦法去找。
再也沒有人會因為她皺皺眉,就第一時間關注到她的心情,並且精準地為她解決遇到的困境。
身邊不是沒有獻殷勤的男生,但卻沒有一個人能做到他那樣貼心。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宋阮阮掐緊了手心。
她之前從未發現,自己竟是如此依賴江海,而且依賴得理所當然。
這是不應該的。
但她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他之前來過我學校對麼?”
不然怎麼會知道她瘦了,還沒衣服穿。
最開始用江小河的名義寄來的包裹,大約也是因為這個吧。
陳美珍見她沒有責怪自己的意思,鬆了口氣。
“應該是的,他最近每個月都會親自來采買香精,並且把票劵,物資和錢送來給我。”
打開S市這邊的渠道後,最開始是陳美珍時常回S市,坐火車帶回香精,後來和那邊的渠道穩定下來,有了正當的名義後,就是通過少量多次郵寄的方式供給香精。當然,寄件地址不是化工廠,收件人也不是江海。
郵寄的方式,他們也還是進行得很隱秘,以確保安全性和保密性。
原本的原料采購方式,按理說是很穩妥的,他根本沒必要親自來S市。
“不是說開不到介紹信嗎?”
如今對人員流動,尤其是跨省的人員流動控製得很嚴,沒有非常過硬且正當的理由,想要跨省坐火車非常困難。
先前江海反對她去上大學,最大的原因就是S市與C省相距太遠,她來了S市,他連來看她都很困難。
“那就不知道了。他這個人腦子活絡,或許在哪裡找到了人脈或者彆的辦法?”
陳美珍猜測道。
看樣子媽媽也不知道。沒個確切的答案,宋阮阮心中便不由得往不好的方向猜測。
明明沒必要來S市,卻還是不遠千裡親自來進貨,是因為原本的渠道出什麼變故了嗎?
隨即她的理智又告訴自己,即使如此,又與她有什麼關係呢?
他們已經分手了。
見宋阮阮還在關心江海的事,陳美珍有些拿不定主意。
“阮阮,那如果下個月江海再拿東西來,我到底是收還是不收?要不要告訴他,你已經知道了?”
這個問題把宋阮阮也難住了,她罕見地猶豫了。
陳美珍看出她對江海也沒那麼絕情,便勸道:
“其實江海這個人也還可以,有本事有擔當,對你也溫柔體貼,除了沒文化,也沒什麼缺點了。你要是舍不得,不如就再給他一次機會?”
她是見過江海平時是怎麼對宋阮阮的,丟開最開始的偏見後,江海這個人倒是挺可靠的。
宋阮阮在她心裡一直很脆弱讓人放心不下,總覺得一個不留神她就摔了傷了病了,但若是把宋阮阮托付給江海,她能放心。
她這樣一勸,反而讓宋阮阮的理智占了上風。
宋阮阮以前雖然沒正經談過戀愛,但在她的理念裡,也從未想過要吃回頭草。
在她看來,既然兩人都已經鬨到決裂的地步,又和江海的爸媽有了隔閡,就沒必要再回頭。
曾經的裂痕,始終是橫亙在兩人心中的刺。與其帶著這根刺走回頭路,不如換個人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