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穗也對她笑笑,頰邊一個淺淺的窩兒:“嗯嗯。”
薑穗走進去,果然如洪麗雲所說,梁芊兒不情不願地正在遞月餅給馳厭。
馳一銘抱著雙臂,在門邊神色譏誚地看著。
梁芊兒說:“最外麵的是花生芝麻餡兒的,小點的是豆沙餡。”她表情不情願,眉頭微微挑起,恨不得馳厭趕緊接了,她免得浪費口舌。
馳厭在打水,汗珠子順著少年微微曬紅的脖子滑下去,打濕背上一片衣料。
梁芊兒皺皺鼻子,仿佛馳厭身上真有令她難忍受的汗味兒。
馳厭接過來,表情沒多大變化,對著梁芊兒點點頭:“謝謝。”
梁芊兒一扭身,不再理他就走了。
薑穗遲疑地看了片刻,等梁芊兒走了,她才低頭看看爸爸給她裝的小袋子。盛夏,袋子裡的脆香淺淺發散著,她猶豫了一下,儘管覺得他們不再需要自己這份了,依然還是打算把感謝的心意帶過去。
她慢吞吞走過去。
馳一銘看見薑穗,譏諷的表情轉變成了詫異。
馳厭放下水桶看見她,動作也頓了頓。
薑穗小心遞出自己袋子給馳厭:“謝謝,這是我爸爸做的月餅,很好吃的,祝你們中秋快樂。”
馳厭眸色淡淡看著她。
瑩白一截小胳膊一直舉著,馳厭低頭,重新拎起水桶:“不需要,你拿回去自己吃吧。”
薑穗訥訥收回自己手中的袋子。
馳一銘這時候走過來:“小笨蛋,給我看看你家的月餅。”
薑穗最怕看見他,下意識往後藏了藏。
馳一銘笑眯眯轉到她身後:“喲,挺香的!”
馳一銘一見到她就忍不住笑,輕輕拉拉小姑娘微黃細軟的頭發:“給我唄,給我也一樣。”
薑穗轉過頭看他,氣惱極了,小巧的耳朵紅紅的。
馳一銘剛要笑,馳厭突然放下水桶。
“咚”的一聲,不重,可是足以讓人聽見。
馳厭嗓音有幾分被太陽曬過的喑啞:“彆亂拿人家東西。”
馳厭並沒有看薑穗,這句話是對馳一銘說的,馳一銘猶豫了一下,看了眼神色冷然的哥哥,終究沒動手拿薑穗月餅。
薑穗如蒙大赦,趕緊往外走。
走了老遠,她看看手中月餅,想起自己家的月餅被嫌棄,心中不免有些低落。
這些爸爸做了三個多小時。
然而轉瞬她心情晴朗起來,人都有偏愛,大家都說,梁芊兒是馳厭年少時喜歡的人。在自家月餅和梁芊兒的月餅之間,他不要這份也很正常。
哪怕這一年梁芊兒並不喜歡他,可是喜歡一個人的心情,又哪裡是不友好的態度能抑製住的呢?
有了梁芊兒的月餅,他們中秋開開心心就行了。
薑穗拎著月餅,琢磨著這些可以送給小堂姐家。
薑雪最愛吃甜了。
晚上一輪圓月高高掛在天空。
夏夜裡拿著一把蒲扇納涼讓人頗為愜意,馳厭從屋子裡出來,從報紙裡遞了一個月餅給弟弟。
馳一銘接過來咬了一口:“哥,你乾嘛要梁芊兒的月餅啊?”
馳厭淡淡看他一眼:“前幾天洪姨腰痛,我幫她把推車推回家了。”
馳一銘了然:“所以這月餅是報酬麼,這可真寒酸。”
馳厭不吭聲。
聊勝於無,而且不能浪費糧食,是他和馳一銘刻在骨子裡的東西。管他誰送的,能吃就接著。
馳一銘說:“薑穗呢,她家為什麼送月餅?”
馳厭抿了抿唇,最後說:“不知道。”
“不是吧?”馳一銘狐疑地看看哥哥,然而馳厭麵上平靜無波,任他怎麼看也看不出什麼。
馳厭嚼著嘴巴裡的月餅,咬肌時不時鼓起。
圓月明亮溫柔,他的生命也似這夜晚,難得有一次這麼安生靜謐的時刻。
梁芊兒家的月餅作為報酬他收得心安理得。
然而薑穗家的,他垂下眼睛,他不想收。
他不是為了報酬才帶她回家。
隻是那天下著暴雨,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看著趴在窗前看自己修車的小姑娘,想這樣做,便這樣做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