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陽又拿起電話,撥通內線,笑嘻嘻道:“老板。”
馳厭啪的一聲摔了鋼筆,眸中慍怒:“在公司待得不耐煩了麼?”
水陽說:“也沒什麼大事,薑小姐說她要來謝謝你,現在正在12樓等呢,你忙我就推了?”
那頭沉默了一下。
水陽瞥了眼監控器,說:“來者是客,小姑娘看著挺可憐的,坐那裡好乖,水都不敢喝。”
馳厭說:“你讓她等一下。”他穿上外套起身。
李姿也看了眼監視器,神色古怪:“那個‘釘子戶’?”
“哎呀釘子戶多難聽,人家是真的不想賣,我們才是要奪走小公主城堡的惡龍。”水陽掛了內線,又打通休息室的電話,人模人樣地說,“薑小姐,據我了解,這件事能商量,我們老板這個人心很軟的,你求求情,語氣好一點,老板就同意了。”
薑穗半信半疑:“真的嗎?”
“當然啊,出去打聽一下就知道,我水陽從不騙人!”
薑穗說:“他不同意怎麼辦?”
水陽給她出主意:“這好辦,他沒吃飯,餓著呢,你請他吃個飯,吃人嘴軟,他就同意了。”
薑穗覺得好不靠譜,然而水陽已經利落地掛了電話,他還特彆自覺地關了監控器。
李姿聽到了一切,聲音都變調了:“你騙馳厭先生?”
水陽說:“唔,沒有啊。他不是沒發火嗎?”
李姿回想一遍,臉色慢慢青了。
馳厭……確實沒發火。
*
馳厭走進休息室的時候,少女抬起眼睛看他。
她悄悄捏了捏手指,這是個不悅的信號。她討厭死騙子了,然而騙子現在一句話就能拆了她家房子。她眸中清亮,像是雨後洗過的天空。
馳厭心中那種詭異的難受感又上來了,他錯開眼睛,坐得離她很遠。
他整個人有種可怕的疏離感和冷淡感,他點點頭:“房子的事,抱歉。”
他昨晚不太正常,有些不好的念頭,畢竟年少遇見過這樣驚豔的人,他多少也有些癡念。他不是兩年前的自己了,那些少年隱秘的心思隨著大海日複一日的浪潮聲褪.去,他沉澱得內心像一潭死水。
再沒人比馳厭會看人,她從前就不喜歡自己,如今也沒有多大變化。
他能做的最好的成全,就是離人家遠一點。
薑穗聽見他說抱歉,以為他是在說,這房子買定了。她心中慌亂,壓下氣惱,想起了水陽的話,破罐子破摔:“馳厭先生,我請你吃個飯吧?”
馳厭抬眸,他靜靜看了她好一會兒,皺了皺眉。
薑穗出口都覺得自己傻了,才會信水陽這番無厘頭的話,然而下一刻,馳厭說:“可以,走吧。”
他拿著西裝,率先出門,步伐微快,似乎不願多看她一眼。
薑穗跟在他身後。
她摸摸自己的錢包,半晌臉頰紅了,薑穗鎮定到:“馳厭。”
馳厭回頭:“怎麼了?”
“你介意吃蛋炒飯嗎?”
馳厭默了許久:“不介意。”
“噢。”她小聲說,“蛋炒飯很好吃的。”事實是她沒錢,她一個高中生,窮得貨真價實。
馳厭說:“嗯。”
薑穗找的好辛苦,才找到一家特彆普通的小餐館。老板看看男人矜貴的西裝,又詫異地看看少女一身校服:“兩位吃什麼啊?”
薑穗說:“兩碗蛋炒飯。”她壓下羞赧,不敢看馳厭臉色。
蛋炒飯炒的特彆快,薑穗吃過午飯了,她用勺子吃了一口,臉色變了變。鹽放多了!
她連忙去看馳厭臉色:“要不,我們換個東西吃?”
馳厭頓了頓:“不用。”他垂眸,吃了好幾口,麵不改色。
薑穗都快懷疑自己味覺出問題了。
男人大口吃著飯,薑穗硬著頭皮問:“馳厭先生。”
馳厭平靜地應:“嗯,你有事就說。”
薑穗不抱希望,乾巴巴道:“你能不能彆買我家房子呀?我和爸爸都求求你了。”
馳厭動作頓了頓,他腦子好使,在路上就反應過來水陽乾的好事了,因此現在也不意外,依然平靜地應:“好。”
薑穗小心看他一眼:“這次不反悔了嗎?”
他薄唇抿住,從鼻子裡發出一個聲“嗯”。
薑穗已經不信任他了,小聲說:“資本主義沒有信用。”
他終於抬眸看她,用那種薑穗從未看懂的眼神。讓人覺得怪怪的,想要移開眼睛的目光。
馳厭說:“這次不騙你。”他目光明明十分淺淡,透著十月秋色,有幾分壓抑的感覺。似怒,又似低歎。仿佛她是個讓人惱火的小姑娘。
這就很沒道理了,薑穗想,明明是他討人厭。
她眼裡明明白白寫著這句話。
馳厭原本心如死水,偏偏一看見她就覺得不甘,他壓抑著火氣:“你是不是把我兩年前的話都忘了?”
薑穗茫然,片刻睜大眼睛,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他。
她時常覺得,那是自己的錯覺,或許那年雨聲太大,霧氣朦朧,她才看見了一個少年最卑微期待的感情。
馳厭豁地起身:“就是你想的那樣,這回明白了?我不會騙你!”,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