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冬天,她撐開傘,小雪落在傘麵。
一切幸運的、不幸的過去,儘數釋懷。
她看見在雪地裡等在車旁的馳厭,他一直在等所有人長大,用他寬闊的胸襟和肩膀。
兩個人回到家。
馳厭不問她為什麼來看馳一銘,薑穗心裡憋了一堆話,比如馳厭生氣她要怎麼哄,比如告訴他以後馳一銘再也不會寫那些莫名其妙的紙條給他。
可是看著男人沉靜如水的臉,她都不知道該怎麼開頭。
馳厭進門,張嫂笑著給他們打招呼。
馳厭說:“你今天先回去。”他環視了一遍傭人,“都回去,我和穗穗有事要解決。”
大家麵麵相覷,沒一會兒就都走了。
小彆墅裡隻有他們兩個人。
外麵夕陽把天際染成緋紅色。
人走光了,馳厭拖了西裝,又解了領帶,冷著那張臉,用領帶把她手腕綁在一起。
這是要……秋後算賬嗎?
他冷冷道:“你是我老婆。”
薑穗眨眨眼……噢。
所以你要做什麼?
馳厭抿唇:“履行夫妻義務。”
薑穗憋住笑,認知裡基本上從來不主動、也不會強迫人的馳厭先生,那個冷淡漠然的大佬,竟然會說這種話。
他生氣了,一定很生氣。
因為她說了不去,結果還是去了。
他怕她說了不走,有一天還是走了。真是個世上最溫柔又最沒有安全感的人。
她騙了他那麼多句情話,肯定要對他負責一輩子的啊。
10月份薑穗就陸陸續續想起全部記憶,但她看著馳厭每天肅然教她愛他,並且講情話的模樣,真是舍不得這種氛圍。
她要是說了,馳厭先生會不會就不說情話啦?
薑穗還一直在想馳厭先生要忍多久,他每天晚上和早上不難受嗎?難不成還要補辦婚禮以後,沒想!想到他氣瘋了倒是想到這一茬了。
馳厭按住她手腕。
心裡燒著沉沉的火,他都不知道小姑娘的情感到底是有多不定性。
她醒來喜歡了好多人,薑雪、薑水生、甚至水陽都和她關係不錯,現在她還主動去探望馳一銘。
馳厭傾身吻她,吻得有點粗暴。覺察她動了動手腕,他幾乎是失控惱怒地壓住她。
薑穗:好吧你來你來。
夕陽灑下來,他眸中慍怒,便沒有看見,她眼裡帶著多柔和愜意的笑。
沒人懂他的愛,滿到快溢出來的愛,但她漸漸懂得了。
這本來就是自己野蠻生長大的男人啊。
第一次在沙發上胡鬨了一通。
他生著氣,動作卻很溫柔,薑穗最疼的時候,咬他一口:“今天的情感課還沒有上,馳厭先生,你欠我一句話。”
馳厭握住她脖子,把她壓向自己。
他不蠢,心思敏銳,早覺察到薑穗在配合他鬨。
他端正著一張臉,眼裡還有氤氳的**,耳朵有一截是紅的。
“說什麼?”
薑穗:她就知道!
她連忙補充:“是我愛你。”聽一輩子也不夠。
男人埋首在她香軟的頸窩,笑道:“我也是。”
馳厭心竅玲瓏,把她抱起來:“記起來了還騙我。”沒記起來剛剛鐵定得哭。
薑穗抱住他脖子,沒什麼力氣地說:“沒有沒有,還要幾年才能記起來。”
“醫生說,頂多半年就能好。你都快半年了。”
薑穗反駁:“庸醫。”
“小騙子。”馳厭笑了一下,“行啊,記不起來——死你。”那個字咬在她耳邊。
薑穗聽清那個字:“你……你說葷話?”她驚呆了。
馳厭輕笑了一下:“嗯。”他確實覺得好笑,她以為呢?他從不對著她說罷了。橫霞島嶼那種地方走出來的,誰不會說?你再氣我一下試試?
雪落滿一整個小城。!。
夜晚還很漫長。
很久以後薑穗才明白,不經常生氣的男人生氣起來最可怕,但是馳厭生氣其實特彆好哄。
她在這年六月末畢業。
單反裡拍了許多照片,陳淑珺還有話劇社的許多人,都特地回來看她。
r市滿城的鮮花都開了,夏天無比爛漫。
這一年馳厭先生的名頭已經傳遍全國,無數所希望小學建立起來,疾病援助機構也已經完善,橫霞島嶼的珍珠享譽全國。
紅牆綠瓦下長大的記憶,最後一輩子都不再褪色。
馳厭從不上新聞,即便他的故事勵誌又正麵。
從一個被拋棄的孤兒到如今直上青雲的成功人士,他的人生就是一場絕地反擊的故事。
薑穗穿著學士服,拿著自己的單反:“先生,可以為你拍張照片嗎?”
馳厭笑道:“好啊。”
從不露麵的男人,隻出現在她鏡頭下。
這些照片可比當年他偷偷拍的她清晰多了。
馳厭沒有看照片,牽著她回家。
“我要是做記者,肯定會火的。”薑穗揚了揚脖子上掛的單反。
馳厭說:“好。”
薑穗搖頭,嚴肅道:“但還是算了,我要把你珍藏一輩子,老了隻給自己看。”
“那你想做什麼?”馳厭笑道。
她跑到馳厭前麵去,笑起來:“馳厭先生!”
馳厭抬眸。
“我想成為你這樣的人。”薑穗說,“善意,溫和,平靜,胸襟寬闊,大海一樣的人。”
“好。”他失笑。
“我要寫我們的故事,寫孫小威,寫洪姨,寫陳淑珺,大院兒綿綿的雨季,冬天溫柔的雪,和院子裡清亮的月光。”
當然,故事的主角一定得是你。
你十二年深沉的愛;
你的緘口不言和等待;
你愛我,一如後來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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