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喬等了好一陣,都不見周秘書回來,她又看了看入口處,最後拿出手機來看了眼時間,都四點四十了,也不知道周秘書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阿溫......”
忽然,耳旁一道聲音輕聲響起。
溫喬整個人都愣住了,疑心自己聽錯了。
宋時遇卻又叫了一聲。
“阿溫。”
這次溫喬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奶奶大伯叫她喬喬。
村裡人叫她小喬,阿喬的都有。
宋時遇卻連叫她的名字都要叫的獨一無二,他叫她阿溫。
但這個名字,宋時遇也隻在私下裡隻有兩個人的時候才會叫。
這麼多年,也從來沒有人這樣叫過她。
溫喬怔怔的轉過頭去看他,卻正好跌進一雙幽暗專注的瞳孔裡,她一瞬間連呼吸都屏住了,不屬於她的輕淺又溫熱的氣息輕輕拍打過來,摻雜著令人迷醉的淺薄酒氣。
宋時遇好看的眉眼近在咫尺,她幾乎能看到他從少年時期就讓她羨慕不已的纖長睫毛顫動時的弧度,心臟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緊緊攥住,且不斷的收緊著——
“阿溫......”他輕聲叫她,同時緩緩地貼近她。
溫喬瞳孔緊縮,就在宋時遇的唇即將要貼上來的瞬間,她把頭轉到了一邊。
一個落空的吻。
宋時遇眼神裡漾動的柔光緩緩凝固。
溫喬一口氣顫抖著鬆出來,胸膛裡的心臟不規律的急跳著,腦子裡一片混亂,根本沒辦法組織好思緒,好半晌,也不知道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宋時遇聽,她艱難地說:“你喝醉了。”
空氣仿佛凝固了幾秒。
然後,好像是要證明自己並沒有真的醉,靠在她身上的宋時遇緩緩坐直了身子。
溫喬愕然的轉過頭去看他。
宋時遇卻沒有看她,他微低著頭,垂著眼,長長的睫毛覆下來,在眼睛裡投出一片暗影。
“你走吧,周秘書會來接我。”
平靜而又冷淡的口吻,異常清醒。
*
溫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上的樓。
等到她清醒的時候,她已經坐在自己的小冰箱麵前,喝了小半瓶的冰水。
冰箱裡的冷氣蔓延出來,有些刺骨的寒意。
她把手放在胸口,胸口下一顆心仿佛還沒有安靜下來,她輕輕歎了口氣,關上了小冰箱的門,爬起來拿上睡衣去了浴室。
她站在鏡子前,久久的凝視自己。
她出門的時候紮了頭發,但這會兒已經鬆鬆垮垮的了,還有好多小碎發跑出來,看著有點亂,她左看右看,還是隻覺得鏡子裡的人隻能稱得上是清秀,常常被人稱讚的眼睛,她也看不出有什麼值得稱讚的地方來。
她長相也就這樣了,身材更是平平無奇,家境貧困,學曆就隻有個高中,家裡還有一個偏癱的奶奶,智力低下的大伯,還有平安,一家四口,全都要她挑起來的,這幾年,連媒都沒有人敢給她做。
她這裡是個深不見底的窟窿,就算看得上她這個人的,知道她家裡的情況,也不敢接近了。
事實上,她也沒想過要結婚。
這麼多年,她再沒有遇到一個讓她動心的人。
宋時遇實在是太好了,好到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再遇到比他更好的人。
也相信自己不會再像當初喜歡宋時遇那樣喜歡一個人了。
溫喬早就計劃好了,她這輩子就不結婚了,她就想好好照顧奶奶大伯,好好把平安養大。
她有一手好手藝,不怕苦不怕累,遲早會把生意做好,存夠錢,一家人好好地過。
宋時遇現在表現出來對她的念念不忘,不過是對少女時期的她的眷念。
他們之間隔著十年的時間鴻溝。
他根本不知道她現在變成了一個什麼樣的人。
溫喬洗了個冷水澡,衝掉一身冷氣,頭發白天已經洗過了,晚上她是不洗頭的,吹風機的聲音太大,會吵醒平安。
她從浴室走出來,和往常一樣來到平安的床前親了親他的小臉,輕輕撫了撫他細軟的頭發,心情也逐漸平複寧靜下來。
*
“宋總,早。您的咖啡。”
雖然昨晚淩晨五點多才睡,今天早上八點準點起床,但周秘書臉上依舊不見絲毫睡意疲態,精神奕奕。
宋時遇微一點頭,接過他遞過來的咖啡,推門進入辦公室。
周秘書輕易就從宋時遇冷淡的臉色中判斷出宋總今天心情不佳的結論。
是因為昨天晚上嗎?
周秘書想起昨晚他接到宋總電話後去接他的場景。
他開車過去,溫喬已經不知所蹤,宋總就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花壇上,上車後一句話都沒說,隻在下車的時候對他說了句辛苦了。
不會是吵架了吧?
周秘書心中猜測到。
但這個念頭隻在腦子裡不作停留,他回到辦公桌後處理今天的工作。
不出五分鐘,宋時遇一通電話把他叫進了辦公室。
“宋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