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解,“謝我什麼?”
吳否苦笑了下,沒有說話。
雲臣把話接了過來:“他還真是得謝謝四小姐,否則這會兒皇後娘娘就該下好懿旨,讓他準備給大行皇帝陪葬了。”
夜溫言聽得皺眉,“陪葬?”
吳否點頭,“對,陪葬,因為奴才曾是大行皇帝身邊最得力的太監。”
她沒有再問,舊時禮製中,陪葬是一項極其殘忍又始終沒有被摒棄的製度。有的是因情,有的是為主,還有的,是在權力鬥爭下不得去充當的犧牲品。
她不知吳否是哪一種,但是很明顯,吳否是不想死的。
一股冷風吹來,夜溫言打了個寒顫,雲臣問她:“四小姐這是穿少了?回去取件披風吧!”
她搖頭,“不用,許是白天凍著了,身上有些冷。”
雲臣麵帶關切:“四小姐臉色不好,待宮中事情解決完畢,尋個太醫瞧瞧。”
她還是搖頭,“沒事,我心裡有數。”
幾人匆匆出府,上了欽天監的宮車。夜景盛坐了夜府的馬車在後頭跟著,時不時催促車夫將車趕得快些,把前麵宮車跟住了。
子時已過,臨安內城的大街上一個閒雜人都沒有,白幡早就挑起來了,紙錢也撒了滿地。
吳否說:“按說紙錢都是在出殯那天才撒的,但皇上生前喜歡微服出宮,所以宮裡認為還是先撒上,萬一皇上這會兒重遊舊地,沒有錢花是不行的。”
夜溫言以前不信這些,但如今她自己便是後世之魂借屍起命,有些事就也由不得她不信。
宮車外掛著欽天監的牌子,所有官差行禮避讓,連帶著夜將軍府的馬車也跟著一並放行。
直到了皇宮門口,吳否先行下車,再請下了雲臣和夜溫言。
夜景盛也下了馬車,一路小跑地追上前,站定時,就見宮門口的禁軍伸手將夜溫言攔住,冷冰冰的聲音說:“此處德陽門,乃上朝官員所走之門,女子一律不得從此門進宮。”說完,又看了夜溫言一眼,然後對吳否說,“吳公公,今夜沒聽說有召女子入宮,請公公解釋。”
吳否沒解釋,也沒介紹夜溫言是何人,他隻是指著雲臣說:“這位是欽天監的監正大人。”
禁軍聞聽此言立即收手,低下頭講了一個“請”字,就再不說什麼了。
夜溫言一行走在宮道上,遠處有和尚念經超度的聲音傳來,吳否說:“是奉國寺的高僧進宮來為皇上做超度法事,這會兒所有大臣們都集中在承光殿內,皇子公主們跪靈,大臣們商議該由哪位皇子繼位。”
夜溫言沒接話,也不知道這話該怎麼接。
此番請她進宮是由雲臣出麵,但她跟雲臣既不認識也沒往來,所以真正想要讓她入宮之人肯定不會是雲臣。
可就算這是師離淵的主意,她也依然猜不到師離淵為何會有此所為。
皇帝駕崩,這事兒跟她有關係嗎?
到是師離淵為平定無岸海大嘯身負重傷,這事兒更讓她操心一些。
她想問問雲臣師離淵的傷好了沒有,結果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一開口問的卻是:“你那頂頭上司死了沒?”
雲臣嚇了一跳,雖然沒太反應過來“頂頭上司”是個什麼意思,但架不住他這人聰明,隻略微一想便明白這問的是帝尊。於是趕緊擺手:“四小姐可不好亂說,帝尊他老人家康健著呢!”說完還撇了吳否一眼,見吳否低頭垂眼,這才放下心來。“四小姐為何有此一問?”
夜溫言知道自己是說錯話了,但又不好承認她是想關心一下那人傷勢,便隻好硬生生地轉了話題,還沒話找話——“皇家真是有錢,宮裡的地麵竟全是玉石製成的。”她指著腳下踩著的一塊塊玉磚,“北齊盛產這種玉嗎?”
雲臣答:“算是盛產吧!但用來鋪地的這些算不上名貴玉料,若用來打製首飾就顯得粗糙許多,就是用來製玉枕,家底子稍厚點的人家也是不願意用的。所以乾脆都磨成磚,用來鋪襯皇宮,踩起來比青磚柔和些,也不愛壞。”
說完,又補了句:“四小姐怎的說起這玉磚來了,好像您頭一回來似的。這皇宮裡,以前您可沒少隨夜老將軍一起來過,不管前朝還是後宮,對於夜家人來說都是不陌生的。”
她多少有些尷尬,含糊道:“許是看事情的角度不一樣了,感觀自然就也跟著不同。雲大人,問句不該問的,大行皇帝高壽?是壽終正寢嗎?”
雲臣點點頭,“大壽五十八,近幾年身子一直不大好,算是壽終吧!”
“五十八就算壽終?”她聽得疑惑,“那活到七老八十的又怎麼算?”
雲臣愣了下,“四小姐說笑了,這片大陸上的所有人都活不過一甲子,怎麼可能有活到七老八十的。大行皇帝五十八,確實算是壽終正寢。”
“一個甲子?”那便是隻有六十歲!
夜溫言強壓住心中驚訝,再一次努力翻找原主記憶。半晌,終於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翻出了有關於北齊人壽元一事。
這一翻,著實讓她震驚不已……,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