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這一問就問到點子上了,雲臣挺了挺身,右手往起一端,手指一掐,欽天監玄乎乎地那股子勁兒就上來了。
他告訴老夫人:“近日夜觀天象,驚見太後宮中星象不穩,有陀羅凶星作祟。又觀此星自昨日起竟微微向東偏移,不偏不倚,落到的正是一品將軍府的位置。為穩朝局後宮,故而本官就打算今日過來看看,是否將軍府有大凶之人。不想在半路遇著了四小姐身邊的丫鬟要去報官,老夫人也知道,本官跟四小姐算是熟人,所以便跟著小丫鬟一起往臨安府走了一趟。”
老夫人氣得肝兒都直顫,她總算是知道為何池弘方巴巴的趕來了,也明白這池弘方為何有膽子要拿太後娘娘的人。
合著這是有椅仗了,合著這是鐵了心要跟欽天監站到一條戰線上。
也是,試問這世間,誰能不想跟欽天監站到一處呢!那可是帝尊座下的衙門,且是唯一的衙門,誰能在欽天監名下掛上號,那就相當於是在帝尊那裡掛了號,比皇家可……
不行!老夫人想到這裡搖了搖頭,毫不猶豫地摒棄了這個想法。
帝尊高不可攀,無欲無求,就算掛上了名號又有什麼用?
若是在幾百年前天地靈力還在的時候,那肯定是擠破了頭也必須追隨帝尊的,可如今不是幾百年前那樣的光景了。如今天地靈力完全消散,帝尊也保不了什麼人壽過甲子,更無心權勢給不了富貴榮華。所以追隨了有什麼用?到不如跟著皇家實在,至少能為家族掙一份世代傳承的家業。
不過話又說回來,池弘方跟欽天監站到了一條戰線上,但是欽天監到底是什麼時候有了自己的戰線呢?一個從來與世無爭,幾乎都快讓人想不起來的衙門,何以在先帝駕崩之後竟突然一下子冒出頭來,還毅然決然地跟李太後唱起了反調,還……
她看了夜溫言一眼,心裡疑惑更甚,還處處向著這個丫頭,欽天監到底要乾什麼?真的隻是因為雲臣看上了這丫頭嗎?
老夫人腦子一團亂,許多事情怎麼想都想不通。這時,官差將那崔嬤嬤抓到前院兒來了。
崔嬤嬤一路被押著走一路大聲地喊:“我是太後娘娘身邊的人,是太後娘娘派我來將軍府看護夜三小姐的。你們臨安府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來抓我?”
雲臣瞅了那崔嬤嬤一眼,手指又掐了掐,點頭道:“果然啊果然,沒白來一趟。”
崔嬤嬤一時沒反應過來雲臣是誰,畢竟雲臣這人一向低調,欽天監這個衙門更是半隱世的狀態,前朝還有些官員知道他,後宮中人除了李太後這樣的正主子,其它人也幾乎是沒怎麼見過的。所以崔嬤嬤不認識他,見他在這兒神叨叨的掐指卜算,當時就急了:“我是太後宮中的人,你們休得放肆!”
雲臣點點頭,“你要不是太後宮裡的,本官今兒還不來呢!”
臨安府尹池弘方如今是唯雲臣馬
首是瞻,一聽雲臣跟崔嬤嬤對話了,立即跟著起哄:“太後宮中的人都敢這般大膽,真是不管不行了,今日若不將你拿下,怕是太後娘娘都要跟著受連累!”說到這兒,他往前走了幾步,盯著崔嬤嬤的脖子看了一會兒,一臉納悶地問,“你是畏罪自殺過嗎?這脖子上怎麼是上吊的痕跡?”
聽他這樣說,院子裡的人都看向崔嬤嬤的脖子。
可不麼,真是有一條紅痕在脖子上,十分明顯,有幾處還破了,出了血。
池弘方“嘖嘖”兩聲,“這一看就是細繩子勒的,再用些力氣脖子就要勒斷了。本府真是不明白你這種人,既然想死,那為何不換一條結實些的繩子?一來不至於在吊死之前直接勒掉腦袋,二來也不至於因為繩子太細中途斷了,沒死成。”
崔嬤嬤氣得哇哇怪叫:“胡言亂語!簡直胡言亂語!我沒有錯,我為何要死?我這脖子是被那夜四小姐給勒的,她要殺我!她是殺人凶手!”
雲臣皺了眉,“一派胡言!夜四小姐溫婉善良,平日裡連隻螞蟻都不忍心踩死,怎麼可能會動手勒你一個婆子?”
崔嬤嬤“啊”地一嗓子叫了出來,大聲質問:“你到底是聽誰說的她溫婉善良?到底是聽誰說的她不忍心踩死一隻螞蟻?夜家的魔女是個什麼德性你能不知道嗎?你去外頭問問,就問你剛才說的那番話,哪個鬼會信?”
崔嬤嬤的話簡直是道出了所有人的心聲,包括夜溫言,她甚至還跟著點了點頭。畢竟她也想不明白,雲臣到底有多大個臉,居然一再地把溫婉善良這種詞彙用在她身上。
彆說她現在換了個裡子,就是從前沒換的時候,就原主那個脾氣秉性,她也跟溫婉不挨著啊!
但雲臣不這麼認為:“我說溫婉就溫婉,我說善良就善良,誰要是有意見誰就上欽天監提去。不管是李太後還是哪位殿下,本監正在欽天監等著他們。”
崔嬤嬤心裡咯噔一聲,欽天監?
瘋魔一般的叫喊聲終於止住了,臨安府尹池弘方得空插了句嘴:“請問四小姐,您說的身戴紅繩的奴才,可是眼前這個瘋婆子?”
夜溫言十分配合地點頭,“正是。物證我怕她回去偷偷藏起來,就提前從她脖子上拽下來了,我的丫鬟已經交給大人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