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叔?”她想了一會兒,想起來了,是有那麼一位小皇叔,是先帝的弟弟,今年好像才四十左右歲。“恩,新君年少,由一位皇族中人來輔政,這也是正常的。”
“可是他從前對六哥最好。”權青城說,“那些年我雖然不摻合朝中之事,但我到底也是皇子,許多事情就算不想聽也還是能聽到一些的。聽說小皇叔待我六哥特彆好,是六哥最堅定的擁護者。此番讓他放棄六哥為我輔政,姐,你說他能是真心的嗎?”
她搖頭,“我也不知。聽起來不太可能是真心,但也不排除他是一位有大義之人,願意不計前嫌來守護權家的大業。青城,”她反問他,“你怕不怕?”
權青城點頭,“有點兒。”
“不要怕。”她握住他的手,“男子漢要有擔當,你的父親在天上看著呢,會保佑你的。”
權青城抬頭看天,似乎想從夜空中找到他的父親。可惜,除了越下越大的雪以外,什麼都看不見,天上連顆星星都沒有。
夜溫言搓了搓手臂,她已經感到很寒冷了,且這雪下得似乎不大對勁。
“姐姐你說父皇會喜歡我做新的皇帝嗎?”權青城不太自信,“六哥才是嫡子,之前那麼多年,父皇甚少來看我,皇族宗親也認為我是權家的恥辱。他怎麼會願意我這個恥辱成為新帝,指不定在天上看著我時,還要罵我幾回。”
夜溫言從漫天大雪中收回心思,認認真真地對這位少年皇帝說:“他們認為你是權家的恥辱,那你就要努力地把自己活成權家的驕傲,如此才好打他們的臉,也讓你的父皇好好看看,什麼才叫好兒子。”
“那我該如何跟攝政王相處?”
她告訴他:“正常表達自己的意見,你是皇帝,即使他是攝政王,在國事的決定上,也必須要以你的意見為第一參考,之後才能是他的意見。遇到分歧時,你可以據理力爭,但也要學會保護自己。有時候退讓也是一種前進,總歸有朝一日會羽翼豐滿,國君親政。”
“是啊,總歸有朝一日我會羽翼豐滿,會將他踢出朝局,親自為政。我也會迎娶我的皇後,夫妻攜手,振我北齊。”少年皇帝的自信心終於找了回來,他看向夜溫言,“姐姐,你也會一直向著我的,對吧?”
她笑著點頭,“會的。”
“隻要姐姐你向著我,我就什麼都不怕!”
大殿下方,吳否的聲音又傳了來:“皇上,四小姐,雪太大了,你們下來吧!”
她起身,朝著權青城伸出手,將少年皇帝也給拉了起來。
“雪確實太大,寒冬臘月是最冷的時節,皇上保重龍體,我也該回去了。”
夜溫言親自將人送下屋頂,交到吳否手上,“給皇上煮一碗薑湯,後天登基大典,有勞公公多看護一二。”
吳否揖手恭身,再抬頭時,眼
前的夜四小姐已經不見影跡。
權青城對著雪夜喊了一聲:“後天你會來看我的大典嗎?”
夜幕下,一個聲音輕輕送至他的耳邊:“會的。”
少年皇帝笑了起來,終於肯回到大殿。
雪比之前更大了,像是老天爺發了怒,報複一般地向她席卷而來。
夜溫言隱著身形皺起眉,心裡連連咒罵:神經病。
然後腳步加快,朝著炎華宮去了。
炎華宮是這皇宮裡最特彆的一處宮院,坐落在一處半高的山頂,從山腳到宮殿一共修了一百九十九級台階。
台階入口並無人把守,但她卻能感受到一種禁製的存在,像是一個大罩子,將整座山和山頂的宮殿都籠罩起來。
隻是這種禁製十分普通,她隨手捏花靈力一散,禁製就被衝開了一扇小門,供她進入。
夜溫言想,許是這世間靈力全部消散,除了炎華宮的主人以外,再無人可用靈力,所以他也無需給自己的地盤加上太繁雜的禁製,隻需隨意揮一揮手,這簡單得她三歲就能破解的禁製,就能阻隔住世間萬物,甚至數十萬精兵。
她一級一級走上台階,大風雪終於停了下來,又成了細細飄揚的輕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