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景盛到得很快,蕭氏瞧他衣著立整,心裡總算舒坦了幾分。可再瞅瞅柳氏和夜楚憐也在後頭跟著,剛息下去的火氣就又燒了起來。
“這等大事,妾室和庶女沒有資格參與,給我滾回自己屋待著去!”
柳氏看了夜景盛一眼,見夜景盛點頭,便遠遠地給蕭氏行了個禮,就要帶著夜楚憐回去。
但夜景盛卻拉了夜楚憐一把,同她說:“既然是燒頭七,那就不能都是我們這些長輩。楚憐留下,好歹是平輩,全當充個數吧!”
蕭氏磨了磨牙,也沒說什麼。
夜楚憐就這樣留了下來,她也知道自己留下是乾什麼的,於是二話不說,直接跪到火盆邊上開始燒紙。
蕭氏吩咐下人:“去把大小姐二小姐還有大少爺都給叫來,也不看看什麼時辰了,還有心思躲著睡覺。都出來給他們的四妹妹燒紙,好好送一程。”
下人們分頭去請了,錦繡輕輕拽了蕭氏一下,壓低聲音說:“夫人跟柳姨娘母女生氣歸生氣,犯不著拿四小姐這個頭七說事,咱們還得指望四小姐呢!”
蕭氏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
是啊,還得指望夜溫言呢!她一定得治好女兒的臉,不管肚子裡的孩子是男是女,臉都必須得治好了。夜溫言是她目前所知唯一能做到之人,她犯不著跟老夫人一起把人都得罪了。
敘明堂擺得很像樣了,廚下做了八道菜,下人還用木棍在門檻處搭了個小梯子。這是頭七的習俗,寓意讓死去的人能夠借著這個梯子進屋來。
所有下人腰間都紮了白布,就跟大喪設靈時一個樣。夜楚憐也把火盆燒得很旺,口中還念念叨叨地說著些什麼。蕭氏聽不清楚,但總歸就是辦喪那一套吧!
很快地,穆氏帶著夜飛玉和夜清眉也來了。
夜飛玉兄妹二人一見夜楚憐在燒紙,便也快步走過來跟著一起燒。可是夜連綿沒到,蕭氏想也知道一定是在陪著老夫人。
她心裡就在想,老夫人要不要來呢?如果不來,夜溫言一定會急眼的吧?可如果去請,那老夫人也一定會怪她吃飽了撐的多管閒事。
想來想去,還是決定不搭這個茬兒了,反正該做的她也做了,老夫人又不歸她管,夜溫言怪也怪不到她頭上。
穆氏被丫鬟扶著,找了把椅子坐下。蕭氏麵上堆著笑走上前來,坐在邊上同她說話:“大嫂看看還有沒有哪裡不妥,我立即就叫人去改。”
穆氏瞅了她一眼,目光落定在嘴角掛著的笑容上,她問蕭氏:“弟妹看起來很高興?我女兒死了,今兒個頭七,這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嗎?”
她有些激動,說話時身子向前探,那樣子像是要吃了蕭氏一般。
蕭氏急忙往後縮了縮,丹諾急忙去扶自家主子,一扶才發現,大夫人穆氏全身都在顫抖,一口牙死死咬著,磨得咯吱咯吱響。
丹諾害怕了,這樣子的穆氏她見過一回,是在大老爺死去那天。
可那時候是因為丈夫過世,眼下又是為何啊?雖說是給四小姐辦頭七,可這不過就是四小姐想出來的一個折騰人的招兒,她人還活著,不是真的要過頭七,夫人這是怎麼了?
同樣的想法蕭氏也有,她甚至還問了出來:“大嫂你乾什麼?四姑娘沒死,這頭七是假的,不過就是她對那天的事心裡介懷,所以整了這麼一出來折騰我們。你瞅瞅你,怎麼像是真死了女兒一般,這麼激動?”
穆氏完全控製不住自己,她奮力甩開丹諾,幾乎是撲著就朝蕭氏去了。一雙手臂直直伸開,死掐住蕭氏的脖子。
她做一品將軍府的當家主母這麼多年,即使是丈夫死了都沒有這般失態,眼下這情景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瘋子。
可是她沒有辦法,她控製不住,她的女兒死了,這府裡從上到下全都是凶手。
老夫人,夜景盛,蕭氏,夜紅妝,每一個都是殺害她女兒的凶手。
她已經忍了許多天,沒有人能理解她的煎熬,沒有人能知道每天夜裡她都睡不著覺,隻要一閉眼,那個漂亮活潑的女兒就會出現在眼前,一聲一聲喚著娘親。
她的頭發一把一把往下掉,所有人都以為她是因為丈夫的死而憔悴,卻不知她真正傷心的,是她從小寶貝到大的小女兒,是她捧在手心裡長大的言兒。
她死死掐住蕭氏,聲嘶力竭地說:“蕭書白,你們害死了我的女兒,我穆千秋發誓,這輩子跟你們不死不休!”,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