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臘月初二一直到現在,穆氏終於有了機會親自出一口惡氣。
女兒的死被她壓在心底這麼多日子,她做夢都想首刃了仇人,做夢都想殺死二房這一家。
可惜人還不能死,言兒說了,還有事情沒查清楚,所以縱是她再氣憤,也得留著活口。
人們眼睜睜看著穆氏拎著計嬤嬤的鞭子進了書房,很快裡麵就傳來慘叫的聲音。
有夜景盛的,有蕭氏的,也有夜飛舟的。
鞭響灌耳,伴隨著二房一家人的慘叫,人們知道,這是大夫人下了狠手了。
約莫過了一柱香的工夫,穆氏終於從書房裡走了出來。早從外頭回來的夜清眉趕緊上前去攙扶,就聽穆氏口中念念叨叨:“我終於能給我的言兒出一口氣了。”
計嬤嬤上前去把鞭子接過來,再對穆氏說:“夫人不急,日子還長著,您大可以每天都過來抽一回,隻要留口氣就行了。”
穆氏點頭,“好,就這麼說定了。”
幾人要走,屋裡重傷的夜景盛又喊了起來:“你們去看看熙春,看看她有沒有被紮一刀!一定要給她藥,千萬不能讓她死了!”
外頭沒人回話,蕭氏坐在地上冷笑,“自己是死是活都還未知,到是顧你那小妾顧得緊。夜景盛,你這輩子是不是就是個寵丫鬟的命?”
夜景盛氣得咬牙,“蕭書白,用不著在那裡冷嘲熱諷,我為何怕她死你自己心裡有數!你要還想活下去,就把熙春給我保好了,否則咱們誰都活不成。還有你那個女兒,彆再惦記,被那個姓計的老婦扔到城外,這次她活不了了。”
一提到夜紅妝,蕭氏就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說:“那不也是你的女兒嗎?”
“我沒有那樣的女兒!自己作死還不夠,還要去禍害她哥哥,還要把我唯一的兒子給拖下水!蕭書白,若這次飛舟沒事也就算了,否則我就掐死你們母女!”
“你現在還怪我了?什麼叫紅妝自己作死?當初是誰跟著老太太一起謀劃紅妝替嫁之事的?那事兒是我先牽的頭嗎?還有這次的事,最初聽說紅妝給她哥哥送了信,要在臘月十五安排這場伏殺時,是誰跟著一起忙活的?是誰跟著一起張羅去廟裡的?對於伏殺夜溫言這個事,你不也是報著希望的嗎?要真舍不得兒子被牽連,你早乾什麼去了?你大可以一封書信把飛舟給攔下來,可是你沒有!再說,這兒子從小也沒見你疼過,現在逞什麼能。”
蕭氏咬著牙說話,語氣凶狠,聲音卻不大。一來身上實在是疼,二來也是怕被外頭的人聽見。她們夫妻吵架歸吵架,卻不是真的不想過了也不想活了,什麼事都當著外人說。
“說到底,夜景盛你也是希望那個小賤人死的,所以你才參與進來,所以你才在發現她的馬車不見了時,根本沒想過停下來尋找。咱們的心是一樣的,你有什麼資格來指責我?”
蕭氏說著說著就哭了,她很矛盾,如果不是聽說紅妝給她哥哥去了信,要伏殺夜溫言,她是鐵了心要將巴結進行到底的。
她得求夜溫言給她的女兒治臉傷,她甚至都想過,隻要夜溫言肯應下來,她可以出賣一些消息,比如說老太爺的死。
可惜一切都被打亂了,她到底還是更希望夜溫言死掉,畢竟她也害怕,怕另外一件事早晚有一天也被查出來。到那時,就誰都活不成了。
穆氏在一雙兒女的攙扶以及計嬤嬤的陪伴下離開了奇華閣,正往清涼院兒走。
才行至一半就遇著了擋路的夜連綿。
她一身疲憊,有氣無力地問了句:“連綿你怎麼來了?”
夜連綿悶哼一聲,“我怎麼就不能來?你是有多不待見我?”
“我沒有。”穆氏麵對這個女兒總是無奈的,“既然來了就一起走吧,咱們回西邊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