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轎。”她喊了一聲,然後彎身從軟轎裡走出。對麵的男子看到她時似乎愣了一下,隨即加快腳步,一直走到了她麵前。
夜溫言認認真真地行了個屈膝禮,“臣女見過四殿下,多謝四殿下那晚救命之恩。”
權青畫仔細端詳這個女子,很快就發現她跟她已故的父親生得很像,特彆是眉眼,幾乎一看就能看出是大將軍夜景歸的女兒。
都說女兒像父親,看來果不其然。
“不必謝我。”他開了口,聲音寡淡,“你父親於我有師恩,本王離鄉多年都未曾報過。如今終於回來,老師卻已經不在了。”他想起昔年之事,心頭不禁唏噓。“如今京中盛傳一品將軍府丟了嫡四小姐,你可想好要如何應對?”
夜溫言偏頭想了一會兒,“應對什麼?名聲的事?”她失笑,“殿下遠在他國,可能不知我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但總也該聽說過我在大婚那天被扔到過郊外一回。所以名聲什麼的,早就毀了。何況我夜溫言的名聲在臨安城裡什麼時候好過?他們拿這個說事兒實在也是沒什麼意思,彆說我不在意,就是城裡人聽了去,怕也就是一笑了之,最多再添一句:夜家的魔女什麼時候好過了。”
權青畫聽著她這樣說話,剛剛才覺得這姑娘跟她父親甚是相像的,這會兒又覺得實在是不太像了。
記憶中他的老師是一個有幾分古板之人,對規矩禮數嚴格遵守,對子女教化也是墨守成規。像這般不在意自己名聲之事,若他老師還活著,不知道會不會把這女兒打一頓。
可能也不會打吧,畢竟女兒被教成什麼樣他心裡也是有數的。既然能放心的把女兒交給夜老將軍,想必就已經做好了接受現實的準備了。
於是他點點頭,“那便好,本王隻是聽到了,提一提,你不放在心上就好。”
夜溫言想了想,又說了句:“四殿下方才說我父親於你有師恩,我卻是一點都不記得的。”
權青畫便告訴她:“因為以前都是去大營裡聽老師傳授兵法,故而並未與夜府有多少往來。隻是你父親也絲毫未向你提起過嗎?”
她努力回想原主留下的記憶,半晌,搖頭,實話實說:“我與父親相處甚少,他常年都隨祖父征戰在外,後來祖父年邁,許多仗就是他替著打了。即使不打仗時,多半也是在外駐守,就算回京也通常住在京郊大營。算下來,一年到頭能在家裡的日子,最多也就兩三個月。我隻記得他同我母親十分恩愛,大哥總說要把父親少有的回府的日子多留給母親,讓我們不要過多去打擾。到是祖父待我極好,隻要他在家裡,就天天都要同我說話、教我功夫、也帶我去街上吃好吃的。”
她想起從前,雖是原主的從前,竟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
冬日的陽光照在她笑得彎彎的眼睛裡,能看到閃閃光點。
權青畫便也難得地笑了一下,卻也隻一下,然後又恢複到一張冷臉。
“我要走了。”夜溫言說,“雖然不知道哪裡能幫得上四殿下,但還是那句話,若有能用得上我的地方,請四殿下一定直言。”
權青畫還是搖頭,“本王說過,你父親於我有師恩,你隻當是我在報師恩就好。”
她卻不這樣想,“父親是父親,我是我,我一向不喜歡欠人情,所以這個恩要是不報,怕是心裡總會合計著,怪難受的。”她又給他行了個禮,“四殿下,告辭。”
他看著她離開,又坐上軟轎,身邊陪著的是連時。便又想起那晚送她到皇宮門口,被禁軍侍衛攔住,這位夜四小姐的丫鬟就舉著一隻鈴鐺,提出要去炎華宮。
帝尊的斷魂鈴,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實物。老師的女兒,究竟是何樣命運?
夜溫言回了炎華宮,連時聲情並茂地給帝尊大人講,李太後是怎麼跟四小姐說話的。
夜溫言直到這一刻才發現連時的特長:記性好。
是真的記性好,因為李太後說的每一句話他都能一字不落地背出來,不但能背,還能把當時的語態和神情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她不由得感歎:“炎華宮出人才啊!”,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