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您有沒有覺得大夫人一家有哪裡不太對勁的?”君桃把聲音放得很低,“四小姐丟了這麼多天,除了最開始時大夫人著急過之外,後來似乎就不怎麼著急了。雖然也還關著二老爺,也還每天都去打一次,但她對於四小姐的失蹤卻沒怎麼再提過,就連大小姐和大少爺也不再派人出去找了。這是不是很奇怪?”
老夫人聽著君桃的話,再想想這些日子大房一家的表現,便也覺得不對勁。
“是不像個丟了女兒的樣,莫不是她們已經把人找到了?可是人在哪呢?”
“奴婢聽說一件事。”君桃告訴老夫人,“木匠鋪那邊到了一批料子,今早不是到府裡來問合不合適打床榻麼,奴婢就去看了一眼,便是那會兒在街上聽說的。回來就想同老夫人講,可惜還沒等說,送宴帖的人就來了。”
老夫人屋裡的東西都被連時給搬走了,眼下用的是從將軍府庫房裡搬出來的舊物,雖也是好木料,但到底是舊了,床榻一躺上來都咯吱咯吱響。
君桃跟木匠鋪定好了打製新榻,隻是鋪子裡一時還沒有太適合的木料,正好今兒到了一批,便趕緊過來叫她去挑挑看想要哪個。
君桃告訴老夫人:“因為臘月十五那天晚上許多人找過四小姐,大小姐帶人找過,臨安府尹似乎也找過,所以四小姐燒香回京途中丟失的消息是傳了出去的。街上說話的那兩位明顯是哪家官邸的下人,說是上茶的時候聽到他家大人說,前些日子有一次上早朝,有人提起二老爺一直告假,順著這個話就說到夜家的四小姐丟了。正當人們說丟了的姑娘再找回來也壞了名節時,那位到咱們府上來過的四殿下就突然出現,說臘月十五晚上他邀四小姐喝了個茶,不明白為什麼喝個茶而已,就被傳成是四小姐丟了。”
老夫人琢磨著君桃的話,腦子裡幾乎已經產生了畫麵感——
朝堂之上,眾人非議,四殿下挺身而出,上演了一場英雄救美。
“一起喝茶啊!大晚上的一起喝茶……”老夫人說著說著就笑了,“一起喝茶,喝完了人就沒回來,一直到現在也還沒回來,他還當著那麼多人承認了。恩,這很好。”
裝暈的老太太終於從榻上坐了起來,隨著床榻吱呀幾聲,她被雲臣“不小心”踩到的腿肚子就有點兒疼,過門檻時被下人摔的胳膊也有點兒疼。
但她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隻一心琢磨起夜溫言的下落來。
她問君桃:“你的意思是,夜溫言如今就住在塵王府?”
君桃搖頭,“奴婢不知,但不管是不是,四殿下既然已經把這個事兒給攬下來了,那他就跟這事兒脫不了乾係了吧?”
老夫人也覺得是這個意思,再想想那日四殿下來府裡上香,便哼哼兩聲道:“還假模假樣的到府上來祭拜,他把咱們家大姑娘給藏了起來,自己卻跑到府裡來祭拜,他怎麼想的?不過既然他自己送上了門,咱們也不好把門關得太緊,否則豈不是壞了人家的一番好意?”
君桃問了句:“老夫人打算怎麼做?”
老夫人琢磨了一會兒,說:“從臘月十五喝茶,一直喝到臘月二十九,想來咱們家四丫頭對那位塵王殿下是動了真心了。否則一個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就這麼住到男人家裡,還一住這麼多天,誰能豁得出去這個名聲?所以咱們得成全他們。”
“老夫人的意思是,要促成四殿下跟四小姐?可那也是一位殿下啊!”
“殿下又如何?”老夫人冷哼,“這個殿下可跟彆的不同。他是質子,是從十三歲起就被送到歸月國去的人質。他在臨安沒有根基,甚至這次回來能不能留下都不一定呢!若這樁婚事能夠促成,總比留那個死丫頭在家裡好。”
老太太越說越覺得自己這個主意真不錯,隻要把夜溫言跟四殿下喝茶之後,一直留宿在塵王府的事情給坐實了,那麼四殿下就非得娶了夜溫言不可。
再加上四殿下是她大兒子的學生,兩人便也算是有青梅竹馬之誼,更算得上是師兄妹。
這師兄配師妹,簡直是天造地設的良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