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楚憐不肯說,在她看來這是家裡事,權青城又不是她什麼人,實在沒必要同他說。
但權青城卻不這樣認為,他告訴夜楚憐:“你一連兩次為我出主意,咱們這也算是有很深的交情了,我是真心拿你當朋友、甚至是知己的。楚憐你要是也拿我當朋友你就說實話,要不我現在就掀了你的裙子自己看。”
夜楚憐趕緊往邊上側腿,同時道:“我說我說,就是被家裡老夫人罰跪來著,跪了三個時辰,膝蓋給跪腫了。沒什麼大事,我都習慣了,養幾天就好。皇上真不用擔心,我四姐姐是神醫,大不了回去我找她說說,讓她給我治治就行了呀!”
權青城氣得直跺腳,“你家老夫人是有病吧?橫豎看自己孫子孫女都不順眼!朕可是聽說她對你們家二少爺也不咋地,對大少爺更不喜歡,這到底是想乾啥?女孩不行男孩也不行,她想斷子絕孫怎麼地?是不是想小輩們都死絕了最好,然後再一把火把將軍府燒了完事?”
夜楚憐也不知道家裡那位祖母到底是想怎麼地,確實就像皇上說的那樣,怎麼著都不行,男孩子不行女孩子也不行,大房的不行二房的還不行。嫡的不行庶的不行,親自從小養到大的也沒見怎麼行,好像全家就隻有夜紅妝行。那可能她就是隻喜歡夜紅妝吧!
吳否勸權青城:“皇上彆生氣了,該上早朝了。”
權青城點點頭,還做了兩次深呼吸,儘可能地把自己心裡的火氣往下壓,然後大聲吩咐外頭守著的宮人:“去傳早膳,早膳用過之後傳太醫,給夜五小姐看腿。”
門外的小太監一溜小跑去傳膳了,他又對夜楚憐說:“你就在這兒坐著,一會兒先用早膳,用過之後就讓太醫給你看看膝蓋。雖然溫言姐姐是神醫,可你人都到了宮裡,朕總不能讓你疼著回去。就聽朕的話吧,這是皇命,不可違。”
權青城說完這話就上朝去了,吳否對著夜楚憐做了一個“聽話”的表情,就跟著權青城走了。剩下夜楚憐一個人坐在神仙殿裡,看著宮人們在她麵前擺了一張圓桌,然後一道道早膳擺了上來,那種感覺就跟做夢似的。
這樣的場景她曾幻想過很多次,可當一切都變成真的之後,卻又沒有那麼多的喜悅了。
從前隻是不甘於出身,不甘於府裡對她不聞不問,也不甘於二夫人有事沒事就搓磨她。
每次受了委屈她就會把自己關在屋子裡,跟隨喜做一場遊戲。她在那場遊戲裡扮演四姐姐,因為四姐姐是府裡活得最肆意灑脫的一個,不論從前還是現在,都是她最羨慕的,都是她最想要成為的樣子。
可她終究成不了夜溫言,就隻能演夜溫言,演到如今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她都能跟皇上徹夜長談,也能在宮裡用豐盛的早膳,能看著宮人在自己麵前行跪禮,說好聽的話。
一切卻已經不再是從前模樣,她所追求和幻想的,也不再是從前像從前那般能入宮為妃,成為高人一等的主子,再回夜家時所有人都要叫她一聲娘娘。
現在她心裡裝著另外的人了,那個人就像是天上的一抹雲,飄著飄著就飄到了她眼前,隻一眼就叫她念念不忘。可惜,念念不忘是不忘,卻未見有任何回響。
那就像是一座她永遠都融化不了的冰山,無論是看她,還是同她說話,永遠都是不帶任何感情。她永遠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他也永遠不會在意她心裡在想什麼。
或許也就那樣了吧!夜楚憐想,或許現在這樣就是她跟那位塵王殿下最深的緣份,也是所有的緣份。不過就是匆匆一瞥,她能奢望什麼呢?她又了解他什麼呢?
書上總說,不能以外貌去評定一個人,那麼,就也不該以外貌去喜悅一個人吧?
夜楚憐這樣勸自己,然後拿起碗筷用早膳。
邊上侍候著的小太監一見她肯動筷了,高高興興地為她布菜。一頓早膳侍候下來就跟侍候主子似的,弄得夜楚憐怪不好意思。
早膳過後,太醫很快就到了,不是彆人,正是那位隨著她們一行去外城治傷患的白太醫。
夜楚憐見到他挺高興的,主動起身招呼,還行了禮。
白太醫趕緊還禮,“五小姐太客氣了,咱們也算熟人,就彆向老朽行禮了。聽說五小姐膝蓋傷著了,快請坐下,老朽給你看看。”
她乖乖坐下讓白太醫給瞧傷,好在膝蓋沒什麼大事,白太醫給了她兩隻藥包,囑咐她回家之後每晚熱敷在腿上一個時辰,連續三天就能好徹底。
夜楚憐再又謝過,這才叫了一位小太監送她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