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聲哀嚎,蕭氏一下撲到夜飛舟了身上,將這個兒子給死死抱住,嚎啕大哭。
夜飛舟自己都得靠夜飛玉和權青允撐著,哪裡還有力氣再承一個蕭氏,結果這一撲,兩個人都摔倒在地。本來就全碎的膝蓋又在地上磕了一下,疼得夜飛舟一頭冷汗,也看得權青允想一腳把蕭書白給踹出去。
可他終究是沒下得去腳,因為他知道夜飛舟有多渴望母愛,就像這樣的擁抱興許是一輩子都奢求不到的,不管是真情還是假意,他若這時將蕭氏踹倒,夜飛舟是會怨他的。
便隻好忍下這口氣,蹲下身來將自己的手擱到他膝蓋下麵。夜溫言注意到他手伸過去時手心是向上的,還微籠著托住膝蓋,生怕膝蓋再著地會磕疼了夜飛舟。
可這樣一來權青允自己的手關節就要碰著地麵,一下一下,也是挺疼的。
她便也蹲下來,想了想,乾脆從袖袋裡摸出幾朵花塞到權青允的手裡,再借由他的手覆到夜飛舟的傷處。夜飛舟頓覺膝蓋傳來陣陣清涼,痛感瞬間減輕了不少。
權青允也不知道這花是起什麼作用,隻覺得夜溫言似乎不會害她這個二哥,便也沒有多問,隻盯著蕭氏的表演,看著蕭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可惜,這哭裡少了幾分感情,多了幾分算計。
“三殿下,我們也是沒辦法了啊!家裡四姑娘逼得緊,不殺了她二哥,她就要殺我們全家,我們真的是走投無路啊!”她跟權青允說話,說完又立即轉向夜飛舟,“飛舟,娘對不起你,娘也舍不得你,可是家裡這個情況你也知道,我和你爹彆無選擇。”
她說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夜飛舟卻問了她一句:“小四何時說過要殺我們全家了?這樣的話似乎一直都是你們在說。反而剛剛是小四和大伯母都在問,問你們為何能眼睜睜看著兒子死,問你們是怎麼當的爹娘,為何有這樣狠的心腸。”
蕭氏怔了怔,抱著兒子的手臂就有點兒鬆,“你在怪我們?”
“不該怪嗎?”夜飛舟麵無表情,“罷了,不怪,已經沒有什麼值得怪的了。這樣的事我早就有心理準備,畢竟打從記事那年起,就一直有人告訴我二房的兒子沒有用,我就是個多餘的。家裡將來要靠也是靠女兒,我這個兒子要是個女兒就好了。所以我從小就希望自己能是個女孩兒,每每夜裡睡覺前,都會躺在榻上幻想著自己其實是女孩子的情景,幻想著自己也跟紅妝一樣被你們重視,也可以在去外祖家時被外祖母拉著手誇讚好看。”
他被蕭氏抓得有些累,便伸手將人給推了開。
“以前我先羨慕紅妝能同爹娘親近,總想著母親要是也能抱抱我,好好同我說話,那麼不管讓我做什麼我都是願意的。可現在想想,一個擁抱也就是那麼回事吧,有心才是最要緊的。可惜你們沒心,所以連帶著我也不想再有心了。”
他說累了,便歪靠到權青允肩上輕輕閉眼,一句也不再多說。
夜景盛終於又開了口,卻是在問夜溫言:“現在要怎麼辦?不是我們不肯給你交待,實在是……實在是這事兒我們也管不了了,你自己同三殿下交涉吧!”
夜溫言氣得直笑,“我同三殿下交涉什麼?一直都是你們自己對自己的兒子喊打喊殺,我從頭到尾又說過二哥什麼呢?我讓你們交出夜紅妝,你們不乾,非得禍害這個兒子,他是你們撿來的嗎?”蕭氏又要往夜飛舟身上撲,被她伸手扯了一把,“行了,戲演一回就夠了,再演就有點兒太假了。跟我說說,我這位堂兄是不是你丈夫跟外麵的女人生的孩子?”
蕭氏一愣,“不,不是啊!他是我生的。”
“你生的怎麼還一天到晚總惦記弄死他呢?”
蕭氏說不出話來,老夫人這時又道:“誤會,都是誤會。”
權青允斜了她一眼,“既是誤會,那本王把人帶走了。”說著就又要把夜飛舟給扶起來。
夜飛舟卻不肯走,人不動,還一直搖頭,一臉的懇求。
權青允氣得想罵人,“你對這個家究竟是有何留戀?這一雙腿,還有險些送掉的命,難道還不夠讓你認清這群吃人的狼?”
夜景盛一聽說自己被比喻成吃人的狼,當時也沒忍住,懟回去一句:“跟三殿下走又能去哪裡?仁王府嗎?他以何身份住到仁王府去?你那後宅到是沒有吃人的狼,但有吸血的狐狸精,你就不怕你那些小妾把他給吃了?煩請三殿下注意言行吧,仁王府的臉麵和一品將軍府的臉麵都麻煩您顧上一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