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是覺得,他這個三兒子有部署的頭腦,部署的不是自己的勢力,而是整個北齊的格局。”師離淵又伸出手,輕輕一揮,揮散了麵前的臨安棋盤,轉而換成了另外一幅圖畫。
圖畫中,有山有水,有城有村。有許多紅點在圖畫上一閃一閃,串串連連,一州一縣都沒放過。她可以清楚地看到,這圖畫上七成以上的山都被紅光籠罩,隱隱透出一個“允”字。
師離淵指著圖畫說:“皇三子從八歲那年就開始做這些事,一步一步做成這樣,如何能不入了先帝的眼?而且你一定要知道,彆說他跟你二哥還不一定就真的有什麼事,就算是真的有,他那仁王府裡也從來沒缺過女人。他一直在為登基繼位做準備,一刻都沒放鬆過。所以你看,跟這些比起來,他和你二哥那點事又算得了什麼?他們兩個的事,對他繼承皇位又能影響多少?”
他再揮手,圖畫散了,“說到底,北齊這一次新舊交替,有許多事情都是陰差陽錯了。先帝中意第三子,卻又忌憚李家和夜家聯手。三子野心再大,他也隻是精於部署,卻插手不了軍權。如果沒有你的出現,皇位必傳嫡子,本尊也完全不會去理會這些事情。還是那句話,就算北齊皇位換一個家族去坐,同本尊也沒有半點關係。因為不管是權家,還是張家李家,他們都得供奉炎華宮,都得聽本尊的話。”
他說到這裡又頓了頓,半晌再道:“說起來,你二哥對權家老三也不是半點影響都沒有的。至少因為有他的存在,那三殿下從未想過對夜家下手,從未想過去爭軍奪權。他甚至還能眼睜睜地看著先帝賜婚夜四小姐和六殿下,卻沒有做任何應對。”
“就生生把這口氣給咽了?”
“恩,生生咽了。”
“……那我二哥就不委屈。”她笑了起來,像個小蟲子一樣把身子在他懷裡轉了一圈,二人麵對著麵。“師離淵,我好像還是頭一次聽你一下子說了這麼多話。”
他想想,“是,本尊幾百年都沒有說過這麼多話了。還有一句,是你的出現,打亂了本齊原本該有的秩序。所以你說參與其中也對,因為早就已經參與進去了。”
“那你為何不將這個秩序再給糾正過來?為何當初不指三皇子繼位?”
他琢磨了一會兒,“當時沒想那麼多,隻想著給你一個大功勞,讓新帝承你一個人情,今後你的日子就會過得稍微順上一些。”
“就因為我?”
“恩,就因為你。”
“那這事兒可千萬不能讓三殿下知道,不然他能瘋了。”
“好,那就不讓他知道,咱們自己知道就好。”
“如此說來,到是權青城撿了個大便宜。”
他搖頭,“也不算便宜,除了能開口說話以外,做皇帝也沒有什麼好的。你若希望權青城能一直保持現下這份單純真摯,那我告訴你,不可能。”
她失笑,“是啊,人怎麼可能不變,上下數千年,哪來的天真皇帝。他若一直像現在這樣,怕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我想要保他護他也會更累一些。那便還是變了好吧!適應他的身份地位,適應他的命數,這才是正確的走向。”
他表示讚同,“人各有命,這些事聽起來是機緣巧合,是本尊有意而為之。可實際上正如你所說,統統都是命數。命裡該有,躲都躲不掉,即使是啞人。命裡沒有,嫡子縱是讓位了,也無他無關。對了,你那個五妹妹給權青城出主意,讓他把這次地龍翻身的損失都算在歸月國頭上,本尊覺得甚好。”
“恩?”她都聽笑了,“甚至好?你這是還記那個使臣的仇呢?人都死了有什麼可記的。”
“死了也要記。”他說得十分認真,“有些事必須得付出代價方能記住教訓,所以本尊以為,權青城管歸月國要銀子這想法很好。待使臣外派出去,本尊甚至可以施術法護他平安到達歸月,再護他將銀子順利帶回。”
她懂了,“你這是跟歸月國杠上了。”
“誰讓他們打本尊未婚妻的主意。”
她笑得倒在他懷裡,“原來帝尊大人如此小心眼。”
他擁著小姑娘,“事關於你,便絲毫不能讓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