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想跟你家男人一個下場,就把嘴給我閉上。”她終於開口,聲音沒有多大,卻聽得蕭氏一個激靈,立即就聽話地閉了嘴。
夜景盛想罵蕭氏沒出息,可到底還是沒敢罵出來。因為他發現不但蕭氏閉了嘴,自己也不太敢繼續說夜溫言什麼。他在心裡不停地勸自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能給自己找罪受。
於是這口氣生生咽了,就盯著看夜溫言蹲到了夜飛舟跟前,開口同夜飛舟說話——
“你當我是不花錢的勞力,還是覺得我搭的人情都不值錢?你這一身傷是怎麼好的心裡沒數嗎?我費了那麼大的勁把你給治好,你告訴我你現在在乾什麼?夜飛舟,你要是一心求死你就吱一聲,姑奶奶親手送你上西天,用不著費這個勁。”
夜飛舟不停搖頭,“我不想死,可是我更不能看著五妹妹出事,我也不能找四殿下去搶人,因為那樣會更讓你為難。他說要我一隻手就放人,那我就想著給他一隻手吧,將這件事情平息了,把五妹妹平安換回來。小四,我不能讓你再搭一次人情,不能讓你向他低頭。”
夜楚憐從後麵跑過來,哭得幾乎上不來氣兒了,“我回來了,平平安安,不用你拿一隻手去換。就是沒回來前也什麼事都沒有,隻是坐在茶樓喝茶。你快起來,快起來呀!”
她一邊說一邊動手去扶夜飛舟,直到把人扶起來夜溫言才發現,何著不隻是剁手,剁手之前還被打了一頓。剛治好的傷又來了一身,雖然沒有上次的重,卻也染了一袍子的血。
夜溫言真是要氣死了,真想一走了之,可是不行。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現在走了,就憑著夜景盛夫婦的狠勁兒,夜飛舟和夜楚憐一個都不會有好下場。
夜楚憐將夜飛舟交給墜兒扶著,自己則提著裙子跪了下來,對夜景盛和蕭氏說:“父親,母親,這事兒不怪二哥,是我自己跟著四殿下走的。四殿下問過我願不願意去喝茶,是我自己點了頭他才把我帶上,真的不怪二哥。求父親母親饒了二哥,求求你們了。”
夜楚憐一個勁兒地磕頭,蕭氏看了夜景盛一眼,再看看夜溫言,然後趕緊上前阻攔,“快彆磕了,姑娘都是金貴身子,都是嬌客,要是把額頭磕壞了可不好。既然已經平安回來,我們自是不會再打你二哥。好孩子,我們也是為了救你,也是為了給你姨娘一個交待。現在人回來就好了,以後不要再任性了知道嗎?家裡都很著急。”
夜景盛氣得想抽死夜楚憐,可是剛剛撞的那一下還挺疼,使了幾次勁兒都使不上,於是隻好坐在原地罵街:“不知廉恥!未出閣的姑娘大晚上跟著男人跑出去,接近子時才回,你還要不要臉了?你知道這話傳出去是什麼下場嗎?誰能說得清你這幾個時辰都乾什麼了?孤男寡女三更半夜,你不要臉我們一品將軍府還要臉呢!”
夜楚憐嚇得又要磕頭,蕭氏趕緊勸:“姑娘回來就好,我是相信楚憐的,什麼事兒都沒有。那四殿下做事也一定謹慎,不會叫太多人知道。明兒我就派人到城裡打聽,但凡聽到不好的話,一定想辦法平息,老爺就不要生氣了。咱們身邊兒就這一個女兒了,金貴著呢!”
這算是在提醒夜景盛了,身邊就一個女兒,這個女兒將來興許能派上大用場,可不能折在自己家裡。兒子是指望不上的,那就隻能培養女兒,她原本想指望夜連綿,可幾次下來又實在是覺得夜連綿被老夫人給養壞了,很難給家裡長臉。所以選來選去就隻剩下一個夜楚憐還中用。長得好性情好,這樣的孩子必須拉攏到身邊才好。
待過兩年家裡大喪一過,到時候新帝也滿十八該立後選妃親政了,就把夜楚憐送進宮去。她是嫡母,夜楚憐一旦在宮裡站住腳,她就是最大的受益人。
於是她小聲勸夜景盛:“壓著點兒火氣,萬一傷著楚憐,以後上哪找這麼大一個閨女去?”
夜景盛瞪著蕭氏,一臉的不屑。
他才不想要家裡的,他就想要他的無雙,那才是他最漂亮最有出息的女兒。就是夜紅妝都沒法跟無雙比,隻有無雙回府,才能給他的生活帶來榮耀。隻有常雪喬做正室主母,他的人生才能重新開始,重拾舊日風姿。
蕭氏這個毒婦,這些年經了她手的人命不知道有多少。院兒裡下人換了一撥又一撥,要不是有老夫人打掩護,早就難逃官司了。
當然,這都不算什麼,他最恨的就是當初老大不要蕭書白,蕭家為了跟將軍府掛上關係,硬是把她說小了年齡,塞到他身邊。他那時也是沒有辦法,夜家次子,無權無能,不找個靠山這輩子彆想出頭,這才不得不咽了這口噎人的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