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氏苦苦哀求,“雖然你祖母沒說出來那個秘密是什麼,但話已經點到這塊兒了,四姑娘是個聰明人,一定能順著這條線索查下去的。我真的不能在京裡待了,倒病人的藥,又故意把病人給氣死這已經是大罪,何況病的人還是建功立業的一品將軍,這就是更大的罪。我也不求進宮得賞什麼的,隻求四姑娘保我一家平安,或者隻保我和我兒孫。至於你舅爺爺,還有你們府上的老夫人,你愛如何如何,蔣家肯定不管。”
夜溫言看了她一眼,“舅奶奶真沒問出那個秘密是什麼?”
湯氏搖頭,“我是真沒問出來,她已經懷疑我了,無論我怎麼問都是不肯說的。”
“那舅奶奶不妨猜猜看。”
“猜?”湯氏實在是不明白夜溫言這是個什麼路數,這種事還有猜的?她搖搖頭,“我猜不著,我同她也不是經常見麵,就是這臨安城也都有許多年沒來過了。”
“那就猜猜以前。”夜溫言說,“舅奶奶讓我保全你一家人,但卻隻替我問出一半的答案,這麼點籌碼就想求我救命,也太不實在了。不如再加幾注,說說老夫人的從前,替我分析分析,她得是說出了什麼樣的秘密,才能把我祖父活活氣死。”
夜溫言一邊說一邊散步一樣地走動起來,湯氏無奈隻能在邊上跟著,跟著跟著就跟到了一處小園子裡。如今已經到三月了,地上已經有草在漸露苗頭,雖然臨安城的天還是很冷,但比起正月和臘月已經暖合了許多。夜溫言低著頭看著這些露了尖兒的草,心裡盤算著興許再過半個多月,就可以到城外的山上去撒花種子了。
不知道臨安有沒有賣野花種子的,那種金貴的盤栽可不適合在山上大麵積播種,非得是野花不可。她以花催靈無所謂什麼品類的花,隻要是真花,量夠多,靈力就可以催動到極致。
夜溫言心裡琢磨著事兒,湯氏也老半天沒有說話,但她也沒閒著,一直都在想著夜溫言說的讓她猜猜以前,是指什麼事情。
其實夜溫言也不知道以前有什麼事,她隻是隨口那麼一說。一個人能被活活氣死,那得是什麼樣的事呢?既然想不到,就隻能廣撒網,打著魚就算。
心口被紮過刀子的地方又疼了起來,身上那種沒有活人體溫的寒意又泛了起來,師離淵給的暖玉都要壓製不住了。夜溫言不受控製地打起哆嗦,嚇得墜兒臉都白了。
“小姐,你怎麼了?”墜兒小聲問,同時還用身體將夜溫言和湯氏給隔了開。
夜溫言搖搖頭,“沒事,就是有點兒冷,你去給我取件披風來吧!”
墜兒不放心,“小姐一個人在這裡怎麼行,要不咱們一起回去。”
她搖頭,“沒事,誰也傷不著我。”
墜兒拗不過她,隻好拔腳就跑,儘可能跑得快些,回來得也就能早些。
夜溫言臉色愈發的白,本來就毫無血色的一張臉,這會兒白得都有些發青了。
她知道這是這具身體的反應,雖不是來自於她自己,但因為如今這身體為她所用,所以這些反應於她來說就是真正的感同身受。
她能感受到這具身體的憤怒和悲慟,也能感受到自己內心的憤慨。兩者合二為一,那種情緒上的衝擊力是十分強烈的。
湯氏瞅著她這模樣也是嚇了一跳,就想問她這是怎麼了,卻聽夜溫言先開了口說:“能把一個男人活活氣死,得是什麼樣的事情?”這話是問湯氏的,問得湯氏微微發怔。
“如果有一天舅爺爺被一件事情給氣死,舅奶奶以為那得是什麼事?”
湯氏被她這麼一提醒,竟也主動自覺地把這個事兒往自己身上代入了一下,很快情緒就代入進去,想到蔣碩,想到自己的兒孫,也很快就給了夜溫言一個答案——“你舅爺爺與我就隻有一個兒子,兒子也就隻生了一個兒子。他是我們蔣家的根苗,是你舅爺爺最最看重的。如果他能被什麼事氣死,那也就是……”
湯氏突然一下瞪大了眼睛,“那也就隻能是我告訴他,其實蔣杭並不是他親生的。兒子都不是親的,孫子就更不是親的了。他活到這個歲數,兒子不是親生的,就意味著斷子絕孫。”
湯氏說到這裡深吸了一口氣,“四姑娘,你懷疑你祖父是被這樣的事情氣死的?可你祖母她……”話說不下去了,因為湯氏想起一件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