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晷是古代用來計時之物,是通過對日影的觀測來記錄時辰。但是這種東西到了下雨陰天和夜裡,那就一點用處都沒有,所以通常都要另外再用個“滴壺”來配合記錄。
當然,這是宮廷貴族用得到的方法,平常百姓家最常用的還是雞鳴。
長久以來,人們一直都在尋找能夠不受天氣影響準確記錄時辰的方法,對日晷的改進和與滴壺的融合,也是奇巧閣一直以來都沒有放棄過的事情。
他們甚至為此還求助過欽天監,想尋求日月結合星相啟示來製出一種全新的日晷來。
可惜,想法是美好的,真正實踐起來卻是難上加難,甚至為此還引發了不少爭吵。
今日就在爭吵,夜溫言聽到有人對著正在打磨新日晷的匠人說:“你這個東西沒有任何的新作用,完全就是在原本的日晷基礎上加了一些巧妙的機關,讓日晷看起來更好看、更複雜。說到底就是為了取悅於人,也隻是為了取悅於人。”
那個正在打磨的匠人不服氣:“奇巧閣不就是鑽研異巧之物,用來取悅於人的嗎?雖然我這個沒有多大改進,可至少它擺在外頭能像一道景觀,能讓人賞心悅目。”
這話引來了其它匠人的不滿,於是有一位看上去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走上前,認認真真地同他說:“雖然奇巧閣裡不隻有我們應家人,但是從上幾朝起,奇巧閣都是由應家來負責的。我們之所以敞開大門能讓外姓人進來,就是希望能有更多能工巧匠的手藝被發現,被認可。但是你們一定要知道,應家可以讓你們進來,也同樣可以讓你們離開,一旦你們心中所想與我們相悖,這奇巧閣就再也容不得你們了。”
那人一愣,“您的意思是,我有什麼地方想錯了?可否告知在下錯在何處?”
應家巧匠點頭,“你說奇巧閣鑽研異巧之物沒錯,但若說這種鑽研是為了用來取悅於人,那就大錯特錯了。奇巧閣從來都不是為了取悅誰而存在,即使是皇家,我們應家人也從未存有刻意取悅之意。為皇家做事,換來享有奇巧閣這處地方,還有宮外難見的諸多好料,各取所需,誰也不用奉承於誰,誰也不必取悅於誰。”
那人聽著這話,再看看手裡正在打磨的日晷,原本挺喜歡的一樣東西突然就不香了。
他將日晷放下,說了實話:“其實我也不完全是為了打出一個好看的日晷,我也覺得這東西沒什麼大用。我的初衷是想要改進它,想要克服陰雨天和夜裡看不到時辰變化的難題。可惜我想不出,所以做來做去,就隻能做出一個好看的日晷來。”
應家巧匠拍拍他的肩,“彆著急,這件事情我們已經想了許多年,始終不得究竟。你可以慢慢想,就是想一輩子,奇巧閣也養得起。”
那人很高興,想站起身行禮表示感謝,卻在起身時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夜溫言。
“你是何人?”他一臉的驚訝,因為奇巧閣這地方甚少有人來,就算皇家有命,也都是派太監或宮女來傳話。夜溫言雖是女子,卻絕對不是宮女打扮,更不可能是宮中太妃,就是站在她身後的那個姑娘,也一看就是外麵的丫鬟。
問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奇巧閣的人都往外頭看過來,但見站在門外的小姑娘笑意盈盈,美得就跟天上下凡的仙女兒似的,任誰看了都舍不得立即就移開眼睛。
還是那個三十多歲的應家巧匠最先說了話,但見其抱拳施禮,叫了聲:“夜四小姐。”
人們集體“呀”了一下,也集體反應過來了。怪不得跟仙女兒似的,這不就是一品將軍府那位臨安第一美人,夜家四小姐嘛!
隻是夜家四小姐到這裡來乾什麼?
“應大人不必多禮。”宮中巧匠也是有官銜的,品階雖低,但叫一聲大人也不為過。
聽得夜溫言如此稱呼,那位應家巧匠立即擺手,“當不起四小姐一聲大人,地龍盤身時我應家多人得四小姐藥丸相救,說起來,您是應家的大恩人。”
人們立即想起來這一茬兒,紛紛朝著夜溫言施禮表示感謝。就是那個打磨日晷的年輕匠人也跟著彎了身,就是忍不住還抬著眼往夜溫言那處瞅,一邊瞅心裡一邊合計,夜四小姐長得也太好看了,這就不像人間該有的樣貌,不是仙女是什麼?
夜溫言卻不知他如何想,她隻是往前走了兩步,伸出手虛扶了應家巧匠一把,卻也不急說明來意,反倒是參與到日晷的改進中來。
就見她指著那隻被改進過的日晷說:“如果我給你們一個思路,幫助你們做出一種機械性的鐘表做為計時工具,你們應家可否舍出兩位能工巧匠,助我在外城開一家首飾鋪子?”
人們聽得一愣,夜四小姐要開首飾鋪?還開在外城?合著她這一趟到奇巧閣是要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