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又沒睡多一會兒,天很快就亮了。
小院兒裡的下人都已經習慣了自家主子的作息時間,雖然不知道主子夜裡根本不在,卻是知道主子早上不願意早起。所以下人們就也跟著起得稍晚一些,走動也是輕手輕腳的,連打掃院子的時辰都往後延了,就為了能讓主子多睡一會兒。
可如今這環境,再想多睡也不如後世安靜。拔步床用料再考究,到底還是不如後世的乳膠墊子睡得舒服。在巳時半醒來,就看到香冬已經到了她的榻邊,見她睜開眼便同她說:“蕭家的老夫人到了,正在福祿院兒跟咱們家的老夫人說話呢!”
她反應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二夫人的母親?”
“嗯。”香冬點點頭,“小姐這些日子忙著外頭的事,早出晚歸的,府裡有些事情都沒來得及跟您說。咱們家二老爺下決心要娶平妻了,且那位要娶進門的平妻還是他養在外頭多年的外室。不旦有一個跟三小姐同歲的女兒,那位夫人如今還懷著身孕。”
夜溫言對此並不意外,因為這外事兒計嬤嬤早就同她說過,是監視著熙春的暗衛發現的。據說因為這個事兒熙春還跟夜景盛鬨了一場,
但香冬卻是最近才知道的,且最近夜景盛也把這件事情公開化,擺到了明麵兒上。
香冬侍候她起身,一邊挽著帳幔一邊說:“二老爺興許是覺得應該先發製人吧,昨兒跑到蕭家去鬨了一場,指出了二夫人的幾大罪狀。這個罪狀裡不但提到了三小姐失貞失德,還提到了二少爺跟三殿下的那檔子事,說什麼他傳宗接代無望,這是最大的罪。更說二夫人已經不能再生了,所以他如果不娶平妻,將來就沒有嫡出的子女,他如今是將軍府的家主,家主無子就相當於夜家斷後,這讓他如何麵對夜家的列祖列宗?”
夜溫言聽到這裡就點了點頭,“這件事情辦得還真是挺聰明的。”
香冬也跟著點頭,“就說是呢!二老爺自己也這樣認為的,這不,回來之後就當著老夫人和二夫人的麵兒把這事兒給說了。許多下人都聽見了,一個傳一個,就傳到了咱們這邊來。奴婢估摸著,昨兒蕭家可能是被二老爺給鎮住了,也覺得自己沒理,所以才沒直接鬨上門來。”
正說著,墜兒也進了屋,端著個水盆給夜溫言洗臉。
“可能就是做了個夢,夢裡夢見了怎麼回這個嘴,怎麼駁二老爺那些話,所以今兒就上門來作威作福唄!”墜兒笑嘻嘻地說,“雖然二老爺也討厭,但聽說了他去蕭府說的那些個話,還是覺得挺過癮的。二夫人本來就沒生出好孩子來,還不讓人說麼!”
小丫鬟說到這裡還吐了吐舌頭,“小姐彆告訴二少爺奴婢說了這個話,奴婢不是衝著他。”
夜溫言無所謂她衝著誰,也不是很願意理會夜景盛娶不娶平妻。
那是夜家二房,說到底對她的生活造成不了太大的影響。隻是她要替原主報仇的這個事,不知道會不會因為家裡多了新的女主人而變得更加複雜。
“這會兒都誰在福祿院兒?”她問香冬,“老夫人如今能起身了?也恢複晨昏定省了?”
香冬點點頭,“能起身了,晨昏定省也恢複了。隻是二夫人依然是請過安就走,也不理會老夫人高興不高興。但是這股子氣兒總得有地方發,所以每當咱們家夫人和大小姐過去的時候,老夫人就會多說幾句,甚至有一回還一直把她們留到晌午飯時辰。”
夜溫言都聽笑了,“有句話怎麼說來著?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想必是這些日子福祿院兒不鬨鬼了,所以有些人就覺得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
她係好腰間最後一根帶子,“走吧,咱們也去給祖母請安。”
今天的福祿院兒很熱鬨,蕭老夫人親自上門端端坐了跟夜老夫人並肩的位置。兩人中間就隔了個小桌,一邊一個老太太,這場麵倒是有點兒像舅奶奶湯氏還在的那些日子。
下方,夜景盛和蕭書白都在,柳氏和夜楚憐也在,熙春也在,就連夜飛舟都在邊上坐著。
大房這頭人來得也全,隻是一個個隻管低頭吃茶,就像客人似的,一句話也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