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心事,有的是大事,有的是小事,有的是家事,有的是國事。
也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心理陰影,有的是因為兒時咬人的小狗,有的是因為長大之後一次突如其來的恐懼。
夜溫言的陰影是前世那一場滅門慘案,是夜傾城替她擋住的那一槍,是爺爺眉心迸開的血花,是媽媽倒地時砰地那一聲巨響。
所以她願意纏著師離淵,也知道師離淵總會在她快要入睡時悄悄入了將軍府,坐在她榻邊,輕輕握著她的手伴她入睡。
隻有他在,她才不會反反複複地夢到前世景象,才會不再聽到夜家人崩潰驚呼的聲音。
可她從來沒想過其實師離淵也有心理陰影。
那是四百年前天地靈力突然消失,是看著修靈者接二連三地死去,是太多人們接受不了壽元隻有六十年以消極的方式結束生命,也是這麼多年下來,每一天都以為自己壽要到儘頭。
所有人都以為天地間他最恣意瀟灑,不老不死。卻不知他其實有更多恐懼。
因為他心裡明白,即使再強大,天道也可以輕而易舉地滅殺他。
“你在害怕?”師離淵低下頭,問懷裡的小姑娘。卻也不等她答,隻將人攬得更緊了些。“不要怕,沒有什麼可怕的,你都來了,這就是天道的妥協。它沒有那麼輕易就能要了我們的命,從前隻我一人時不行,如今我們是兩個人,那就更不行了。”
“我們能夠對抗天道嗎?”她仰頭問師離淵,“我覺得天道對於現在的我們來說就是射靈槍,不是它不能滅,而是它還沒有動。一旦它動了,你我聯手也逃不掉。”
“那就趕在它動之前先做點什麼。”
“做點什麼呢?而且這個做,算不算挑釁?師離淵——”她坐直了身子,從他懷裡掙脫開,麵對麵地同他說,“我要開一家首飾鋪,賣的都是我們那個世界的東西,我想讓那些首飾流傳開去,傳得越遠越廣才好。這樣我的朋友們看到,就知道我來了這裡,會往臨安城尋過來。雖然你說四海和五脈聚時,浩劫將至,但是我也想過了,既然浩劫要來,那就讓它快些來吧!人類若早晚要跟天道對抗一場,那晚一點就不如早一點。六十年的壽元,天道太殘忍了,人類也被它欺負得太狠了,我們必須得抗爭!”
“好!”他點點頭,認真地說,“想做你就去做,我就在你身後,不管走到哪裡,你隻要一回頭就能看到我。所以什麼都不要怕,哪怕有一天浩劫到了眼前,我也會緊緊護著你,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阿言,如今有你,浩劫什麼的,本尊也不是很在意了。”
“可是還是要等。”她輕輕歎息,“就算現在讓我離開臨安城去找,我都不知道該去哪裡找她們。就算現在站到無岸海邊,那也是無濟於事。前世我都沒有本事在四海通行,今生自然也是不行的。師離淵,你也不行對吧?”
他點頭,“對!海上迷陣,堅不可摧。我曾試過很多次去闖,最終都是敗下陣來。那應該是一種禁製,還加上了無數陣法,當初天地靈力還在時就有很多修靈者想要闖一闖無岸海,甚至北齊還有無岸海的中心有一座大島的傳說。相傳那座島嶼很大,大到島上成立了一個國家,有都城,有州省,就跟北齊一樣,最差也等同於歸月。”
夜溫言“咦”了一聲,“那樣大的還能叫島嶼嗎?那不就是陸地?”
“或許是吧!”師離淵握了握她的手,“總之就是個傳說,是不是真的有誰都不知道。傳說!最快發-!還說島嶼上有大量的靈石礦,還有更好的功法,有修靈者能用的寶物,甚至更有人說,島上的人能破海陣,能去往四海,是真正的觀大局者。當然,這些都隻是傳說,究竟有沒有那樣一處地方,誰都不知道。或許等到四海通連的那一天,真相才會揭曉吧!”
夜溫言許久沒有說話,她一直在想一件事情。
風卿卿說她一直在海上,時而進入空間,時而又出來,而且她還能夠跟玄天華一起四處旅行,甚至還出現在無岸海北岸過。
如果真有那麼一座大島,她是不是會生活在島上?
如果她帶上大量的花去闖海陣,能不能闖得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