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夜溫言好好地在那坐著喝茶水,就又想起錦繡說夜楚憐去了寧國侯府的事。
於是蕭書白問了句:“聽說五姑娘去蕭家了,她去那乾什麼?”
夜溫言輕輕笑了下,“自然是去要賬的,畢竟東西丟在她屋裡,怎麼說她這個失主也得露個麵,去跟蕭家人討個說法。”
“她一個庶女,有什麼資格上寧國侯府去討說法?”蕭氏捂著半邊臉道,“我堂堂寧國侯府,豈是什麼人都配踏入的?”
這話就不招人愛聽了,夜溫言翻了個白眼說:“二嬸這是什麼意思?就你們蕭家門戶高,我夜家的孩子連去都不配去了?蕭家比夜家強那麼多嗎?”說到這裡,目光投向老夫人,“祖母,咱們家什麼時候淪落到這種地步了?家裡的五小姐連寧國侯府的門都不配入?這到底是寧國侯府飄了,還是我們夜家頹了?二嬸這是在打我們全家的臉啊!”
夜老夫人最怕有人這樣激她,夜溫言這話一出,當時她就不乾了,直指著蕭書白怒斥道:“簡直就是個潑婦!身為嫡母苛待庶女,當著夜家人的麵說夜家的女兒不配踏入寧國侯府,這就是你們蕭家教養出來的女兒?當年我們夜家還當個寶一樣把你娶進門來,沒想到竟是這種不入流的東西。老身倒是想問問,你們寧國侯府究竟是哪裡好,好到能把一品將軍府嫌棄成這樣?你們寧國侯府這些年是為朝廷做過什麼,能自傲成這樣?”
老太太把身側的桌子拍得砰砰響,穆氏也跟著說了句:“不如就叫上侯爺,一起到皇上跟前評評理,看看一個世襲的爵位是不是能比得過夜家兩位將軍赫赫戰功。”
蕭書白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再辯駁也是給彆人留話柄,乾脆就不提這個事兒。她隻問夜溫言:“既然五姑娘都去了,那你為何不去?”
“我嗎?”夜溫言笑了一下,“我就是個看熱鬨的。二嬸不如也一起看熱鬨吧,反正蕭老夫人已經把債給攬了過去,還不還得上,炎華宮都是找蕭家要錢,你就彆跟著操心了。”
“我說了蕭家沒錢!”蕭書白一雙手緊緊握在一起,“老太太這個歲數,一隻腳都要邁進棺材了,她哪裡能出得起這麼一大筆銀子?夜溫言你怎麼忍心去逼她?”
穆氏聽不下去了,“我女兒當初也是個大活人,你們又是怎麼忍心的?”
“你女兒現在也是個大活人!”蕭書白幾近崩潰,大聲地喊,“我又沒殺她,是她自己捅的刀子,是她自己不想活了,你們還能賴誰?”
穆氏還想說點什麼,卻見夜溫言衝著她微微搖頭,她便息了聲。
夜溫言俯身上前,湊得離蕭書白近了些,“既然臘月初二的事賴不到你頭上,那我們就來聊聊我父親。二嬸能不能告訴我,我父親是怎麼死的?”
“什,什麼怎麼死的?”蕭書白一下就慌了,她死死盯著夜溫言的眼睛,明明心裡那麼想要把目光移開,可就是移不動。夜溫言的眼睛好像有吸力一樣,把她的目光死死咬住,一下也不鬆開。她慌得牙齒都在發抖,語無倫次地說,“病死的,我怎麼知道,他就是病死的,太醫都看不了。夜溫言你到底什麼意思?你到底想乾什麼?”
“不想乾什麼,就是最近總做夢。”夜溫言直起身,又靠回到椅子背上,聲音也揚大了些。“最近總是做一些莫名其妙的夢,夢到祖父,還夢到我父親。他們在夢裡都和我說他們是枉死的,根本就不是病死的。還說他們之所以生病,是因為有人對他們做了手腳,還偏偏是最親近最信任的人,防不勝防。二嬸,還有祖母,你們幫著給分析分析,我這個夢做得準是不準?如果不準,為何總做一樣的夢?如果準,那他們口中做手腳的最信任之人,是誰?”
老夫人和蕭書白齊齊打了個哆嗦,蕭書白本來就難看的臉色又慘白了幾分。
老夫人就覺得前陣子院兒裡鬨鬼的感覺又回來了,而且這回是兩個鬼,一個丈夫一個兒子,兩個鬼撲麵而來,都是來向她討命的。
穆氏也緊張起來,但她沒有看蕭書白,而是看向夜溫言,目光裡儘是疑問。
夜溫言主動去握了她的手,還輕輕拍了兩下,然後才道:“母親彆怕,雖然這個家惡鬼遍地,但我們還是要在這群惡鬼中繼續生活下去。有些事不是人死了就能過去了的,真相總有一天會浮出水麵,到時候誰乾過什麼事,誰造過什麼孽,誰殺過什麼人,都得一筆一筆給我償還回來。從現在開始,我不會放過他們!”
許久都沒有人再說一句話,包括穆氏和夜清眉。
老夫人是嚇得不會說話,蕭書白是慌得不敢說話。而穆氏和夜清眉則是在仔細回想夜大將軍重病那段日子,每一天每一刻,包括每一個細節,都仔仔細細去回憶。
很快穆氏就想起來從前根本不曾懷疑過的許多事情,比如說為何夜景歸去看老太爺回來,立即就病了?再比如說為何重病那段時日,他死也不肯見老夫人?還比如說為何夜景歸那幾日不隻一次地要求她,一定去福祿院兒把夜連綿給接回來?
她當時沒想那麼多,隻以為丈夫是生病了,神誌不清楚。
可如今想想,卻每一件事都覺得可疑。
夜清眉也想到了一些事,她記得有一次她給父親端藥,父親口中不停地念叨著“魔鬼,她就是個魔鬼,我怎麼會有那樣的母親,我一定要把這件事告訴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