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不共戴天,但實際上夜紅妝什麼都做不了,因為她全身都是傷,坐在地上疼得牙都哆嗦。就隻能痛快痛快嘴,罵幾句,用這種方式跟麵前這位六殿下對抗。
可惜,這種對抗從來都是沒用的,除了又給自己招來一頓毒打之外,什麼效果都沒有。
六殿下手裡拎著一根軟鞭,一下一下抽在夜紅妝身上,夜紅妝似乎也被抽習慣了,不哭也不叫,就咬牙挺著。挺著挺著就挺出一番道理來,她問六殿下:“你該不會是喜歡夜溫言那個小賤人吧?每晚都來打我,實際上是為了給那個小賤人報仇?對,一定是這樣的,否則你沒有理由對我如此痛恨,我們從前也沒有過任何交集,更沒仇沒怨,就算你心裡扭曲,也不至於隻衝著我發難。你打我一定是有理由的,這個理由也一定是因為那個小賤人!”
夜紅妝似抓住了關鍵,整個人一下子就清明起來,她甚至一把抓住了六殿下抽過來的鞭子,大聲質問:“說!你是不是喜歡夜溫言那個小賤人?是不是就為了給她報仇,每晚都往死裡打我?早知道有今日,當初我就該多給她補上幾刀,讓她死得透透的,再也沒有回來的機會。早知道你這個魔鬼心裡有她,我就應該把她剁成肉泥搓骨揚灰!隻要一想到你喜歡的人死在我的手裡,我就覺得痛快極了。可惜,我知道得太晚了,太晚了呀!”
夜紅妝像個瘋子似的叫罵,一邊罵還一邊問那六殿下:“你是何時喜歡上夜溫言的?你們以前見過?”說到這裡,她突然又想到了什麼,一雙眼睛瞪得老大,就像遇著了十分恐怖的事情,整個人都嚇得縮在角落裡不停顫抖。
可顫抖歸顫抖,話還是在說:“我知道了,這些年夜溫言一直都喜歡權青祿,喜歡得不得了。她甚至為了能嫁給權青祿,找準了一切機會去跟祖父求情,讓祖父去向皇上請婚。我一直都不明白她為何如此中意權青祿這個人,如今算是懂了,原來她中意的不是那個六殿下,而是現在這個你。她喜歡的是你,不是權青祿。你們兩個私下裡早有奸情,卻不明說,讓權青祿背了這個鍋。這是為什麼?你喜歡她為何不直接娶她?”
夜紅妝一邊說一邊分析:“你對她隱瞞了?對,一定是隱瞞了。夜溫言根本不知道原來有兩個六殿下,她隻以為跟自己情投意合的人就是肅王府的那位,所以一心想嫁過去。而你也沒攔著,但卻做了另一番打算,就是在夜溫言嫁過去之後,你鳩占鵲巢,搶了他的王府,搶了他的王位,也搶了他妻子。這樣你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當上王爺,再神不知鬼不覺地跟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隻是你萬萬沒想到後來出了事,更沒想到嫁進來的人是我,所以你每天晚上都來打我,為的就是泄憤,為的就是給夜溫言報仇。我說得對吧?”
這一番分析,把那六殿下都給分析懵了,把夜溫言和計蓉也給分析懵了。
計蓉頭一次聽說真假六殿下的事,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的。夜溫言卻在佩服夜紅妝的想象力,同時也確實好奇這位冒充的六殿下,為何對打夜紅妝這事兒如此執著。
總不能是真的喜歡她,在為她報仇吧?天底下哪有這樣搞笑的事。
可再看那負手執鞭之人,原本陰邪的目光裡突然之間就覆滿了仇恨,原本對夜紅妝還有幾分戲謔之意,這會兒竟全都化為了滔天怒火。
他往前走了兩步,一把將夜紅妝提在手中,手中鞭子一抖,直接纏上了夜紅妝的脖子。
鞭子勒得死死的,夜紅妝滿臉通紅,一雙眼睛向外突著,都說不出話來了。
“猜到了?”那六殿下的聲音傳出,還把夜溫言給嚇了一跳。
這意思是……夜紅妝說對了?
計蓉比較直接,掛著一臉的八卦,徑直朝著六殿下走了去。
離得近才能聽得清,這事兒實在太有意思了。
夜溫言也覺得不仔細聽聽就虧了,於是也走了過去,又跟計蓉站到了一處,看到的正是勒著夜紅妝的這位假六殿下的臉。
“夜三小姐總算聰明了一回,隻是你這鳩占鵲巢的說法,說的也不隻本王一人。”他一邊又拽了拽鞭子,“坐上堂妹的喜轎,頂替堂妹嫁到肅王府為正妃,不惜抗婚旨也要把這樁婚給偷來。夜紅妝,真正鳩占鵲巢的人是誰啊?你說這四個字的時候,都沒有想想自己嗎?”
他說著話,人又湊近了些,似在仔細打量夜紅妝。半晌,微微搖頭,一臉嫌棄,“你的這張臉,跟溫言相比實在是差太多了。雖然是姐妹,可是你一點兒都不像她。她那麼漂亮,那麼英氣,你卻長得像外城那些庸脂俗粉的花樓女子一般,你說我那個蠢弟弟怎麼會為了你,放棄溫言那樣漂亮又懂事的女孩?又怎麼會為了你,眼睜睜看她插了自己一刀,再狠心把她扔到郊外的雪地裡?夜紅妝,你和他到底有沒有心?”
夜溫言之前是聽懵,這回直接聽傻了。
這怎麼還整了個隱形愛慕者出來?合著原主從前一心喜歡真六殿下,同時還有個一心喜歡的她的假六殿下?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不對!她突然打了個激靈,這裡頭的事沒有那麼簡單。
夜紅妝剛剛說過一句話,她說以前就想不明白夜溫言為何看上權青祿,今日才知原來夜溫言看上的根本就不是高坐在肅王位上的那個人,而是這位隱藏了身份、跟權青祿長得一模一樣的雙生子。真正吸引了夜四小姐的是眼前這個人,根本就不是夜紅妝一心巴結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