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是想結束壽宴嗎?”夜溫言笑嘻嘻地說,“那可得想好哦!這種做法既失風度又失氣度,許多許多年以後依然會被人記得的,還會被人當成個大笑話說起。到時候人們笑的可不是北齊的長公主,而是秋胡國的王後。說秋胡國王後肚量極小,臉還酸,一場壽宴說辦就辦說停就停,反複無常,簡直丟了秋胡的臉。”
她吃飽了,擦擦嘴擦擦手,“行了,好好辦宴吧!該跳舞跳舞,該奏樂奏樂,彆整的安安靜靜像在跟遺體告彆似的。你再不給我們看正經歌舞,我就得把我的喪樂隊叫進來演了。還有啊,友情提醒,長公主要是再沒完沒了生悶氣,我就該懷疑另一個事兒了。”
權千羅快要氣死了,想不管不顧把人都趕走,又在意將來人們提起這個事兒,真的會說秋胡王後無能。她可以不在意北齊,但不能不在意秋胡。北齊人拋棄了她,秋胡人給了她一個家,從那一刻起她就告訴自己,忘掉北齊,從此要做一個秋胡人。
所以她忍了,可忍了不代表什麼都不問,夜溫言剛剛的話讓她不解——“什麼事?”
夜溫言笑笑,“你說能有什麼事?前夫和前前夫唄!你對前前夫念念不忘,那你前夫得是啥心情啊!你回到北齊之後已經嫁過一次人了,可這麼多年來,你依然揪著夜家不放,依然時刻都想著為你前前夫報仇,所以我就得懷疑啊,你前夫到底是怎麼死的?是被你這種行為氣死的,還是被你用了什麼手段給害死的?這事兒可得好好查一查,人都是父母養的,怎麼也得給人家父母一個交待,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
她轉看一眾賓客,賓客們下意識地跟著點頭:“對對,是這個理。”
臨安府尹池弘方立即起身,“四小姐請放心,這事兒本府明日就辦。”
權千羅深吸一口氣,儘了最大努力告訴自己不要再因為這個事跟夜溫言發火。越發火就越代表她心虛,而且對於那個人的死,她也實在是不想再提。
公主府的下人去吩咐歌舞了,很快就有舞姬上場,奏樂開始,壽宴終於有了壽宴的樣子。
夜溫言笑笑,也沒再多說話,喝茶看舞,時不時跟江婉婷和池飛飛說上幾句。
鄰桌的夜無雙沒怎麼吃,除了想要時刻保持優雅外,她也實在是心裡有事,吃不下。
今日來這兒的目的就是疏遠夜溫言,讓長公主看出來她跟夜溫言不是一路的,並借以此接近長公主,獲得自己在臨安內城第一位盟友,也是第一座靠山。
可眼下看來,靠山有點兒靠不住啊!
場上舞蹈結束一場又來一場,前一場是柔美溫情的,這一場是剛烈激蕩的。
舞姬們手中拿著的不再是扇子彩綢之類的東西,而是一柄柄木劍。奏樂的樂師中也加入了戰鼓手,砰砰砰,一下一下,仿佛沙場點兵,百萬將士征戰四方,敲得人心沸騰。
三殿下權青允將酒盞放下,一隻手輕輕地往心口處按了按,眉心微微皺起。
權青隱見了就問了句:“三哥這是怎麼了?”
權青允看了他一眼,悶哼一聲沒有說什麼,隻是心愈發的慌,右邊眼皮子也一直跳。
以前聽誰說過來著?左眼跳財右眼跳災……對,夜飛舟說的。那孩子也不知道打哪兒聽來的這些個民間傳說,一套一套的,但凡有個大事小情,他都能說那麼幾句。
權青允想到這裡就笑了一下,笑過之後卻又開始心慌。
他這跳的是右眼皮子,這不就是跳災麼,可最近哪來的什麼災?
城外二十裡,落雲村,血流成河。
隻有不到三十戶人家的小村子,不到一盞茶的工夫,就被屠得隻剩下兩戶。
一夥黑衣人提著血淋淋的劍,一步一步往最裡麵那兩戶人家走去。
那兩戶人家緊閉門窗躲了起來,床下,米缸裡,總之一切能躲人的地方都被利用上了。
其中一戶人家有個四歲多點的小孩子,被嚇得哇哇大哭,家裡大人怕這哭聲把殺手引來,並發現他們的藏身之處,就緊緊捂住孩子的嘴。直到孩子再也不哭了才鬆一口氣,可再低頭去看懷裡的孩子,才發現孩子竟被自己捂得斷了氣。
捂死孩子的就是那孩子的娘,這一刺激她一下就瘋了,淒厲地一聲大喊,抱著孩子就從櫃子裡衝了出來。她往外頭跑去,一邊跑一邊喊著孩子的名字。
殺手們眯著眼睛笑了起來,手起劍落,直接劃開了女人的喉嚨。
女人死了,孩子掉到了地上,其實孩子本來就沒死透,那女人太著急了,受了驚嚇,這才瘋了的。這會兒折騰一陣子,又摔了一下,孩子猛地咳嗽了一聲,竟然緩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