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時和雲臣樂嗬嗬地帶著大房一家去看彩禮了,夜飛玉悄悄扯了夜溫言一把,板著臉跟她說:“你要是不缺銀子,就彆扯看聘禮的話。你要是缺銀子,就更不能扯看聘禮的話。聘禮多少跟這門親事能不能成,沒有半點關係,你隻管憑心說你到底喜不喜歡。娘親說得沒錯,你要是喜歡,這天旨咱們就接,你要是不喜歡,我們一家拚著抗天旨,這次也必須把你護住!”
夜飛玉說這話時,聲音微微打顫。夜溫言明白,臘月初二的恐懼一直深埋在夜家大房親人的心裡,一刻都沒有忘記過。他們隻是學會了隱藏,儘可能地把那些事藏在心裡,不經常拿出來,不給她增添心理負擔。
今日師離淵突然來了這麼一道天旨,塵封在心底的事就又被翻了出來。穆氏不安,夜飛玉不安,夜清眉也不安。就隻有夜連綿賊眉鼠眼地跟著一起出來,盯著那些聘禮兩眼放光,完全沒把曾經錯嫁肅王府的事情放在心上。
夜清眉看了夜連綿一眼,微微蹙眉,卻也沒說什麼。隻是也靠近了夜溫言,壓低了聲音同她說:“言兒,我若沒猜錯,應該是那位大人聽說了長公主府的事,所以趕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下了這道天旨。天旨一出,就算長公主真是你殺的,也沒有人敢說什麼了。皇家人不管心裡有多憋屈,他們也必須咽下這口氣。現在我想想,倒是有點兒後悔沒跟著你一起去長公主府,早知道你們家那位這樣為你撐腰,我也想去扇那長公主幾巴掌,出出心裡這口惡氣。”
多年積怨,夜家大房誰都煩死了權千羅。
“言兒,還有一件事。”夜清眉說到這裡苦笑了下,“雖然我沒去成長公主府,但留在家裡也借著了你的光,解決了一個大~麻煩。”
夜清眉告訴她:“不久前我跟母親說起我的婚事,我想把那樁婚給退了,這裡麵的齷齪過後我再同你細說。隻說當時母親答應一定想辦法把這樁婚給我退成,卻一直也沒遇著合適的機會。今日你在長公主府鬨事的消息一經傳開,那些夫人小姐、還有寫著秋胡國君名字的稻草人往咱們府門口一跪,母親當時就說機會來了。立即親自走了一趟伏家,帶上了當初伏家送來的庚貼,順順利利就把這樁婚給退了。”
夜溫言眨眨眼,立即就明白了,“伏家想必是覺得我招惹了長公主,必死無疑,且依著長公主的性子,一定會讓夜家大房跟著連坐。他們怕受牽連,所以答應退婚。”
夜清眉點點頭,“對,母親也說這是最好的時機,還顯得我們深明大義,不連累他們家。這個婚退得很痛快,就是回來之後我們就開始擔心你,想出去看,門卻被二叔鎖了起來。”
夜府門口,來自炎華宮的聘禮已經一一往穆氏和夜溫言麵前呈上來了。
從第一箱開始,一箱一箱的抬到她們麵前,打開蓋子,由連時和雲臣輪換著唱報。
炎華宮的聘禮一箱接著一箱,沒完沒了。起初夜連綿還有心情數著箱子有多少隻,可是數著數著就有點兒數不下去了。因為都數過了一百八十八隻箱子,後麵還是一眼都看不到頭。
有個跟著一塊兒來的紫衣宮人見她一直抻著脖子瞅,好心提醒了句:“這位姑娘,彆瞅了,帝尊大人為了給夜四小姐下聘,搬空了半座炎華宮。這會兒咱家估摸著,最後一箱聘禮還在炎華宮的庫房排隊,等著往外搬呢!姑娘瞧瞧這大街上,都擠了四排人了。”
夜連綿麵如死灰一般順著這宮人手指的方向看了去,果然,街道並行四排,全是抬著箱子等著排隊進將軍府的宮人。有絳紫色衣裳的,也有黛藍色衣裳的。
絳紫代表炎華宮,黛藍代表皇宮大內。
所有已經送了箱子入府的宮人立即匆匆返回,又去抬後麵的箱子。
那紫衣宮人又說了句:“畢竟聘禮實在太多了,炎華宮出動了所有宮人,皇宮也出動了所有宮人,還是不夠用。隻能讓先送進來的再立即回去,這麼輪換著倒騰。”
夜連綿氣得差點兒沒把一口牙給咬碎了!
從前夜溫言能嫁給六殿下,就已經讓她嫉妒得不行。沒想到這被退了婚的女子非但沒有越活越衰敗,反而搖身一變,成為被帝尊相中的姑娘了?
她有些恍惚,帝尊這個存在她一時半會兒的還沒太反應過來。畢竟那是從未見過也從未接觸過的人物,是隻存在於傳說中的人物。她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也會跟神一般的人物扯上關係,所以她現在除了妒忌夜溫言得的這些聘禮之外,還沒意識到炎華宮下聘意味著什麼。
但隻是妒忌這些聘禮就已經讓她快要瘋掉了,整個人都躁動起來,在原地一會兒蹲下去一會兒站起來,完全沒有辦法接受這個現實。那一箱一箱的好東西看得她眼花繚亂,有幾次她都要控製不住自己,想要直接往箱子上撲。
那紫衣宮人似乎看出這位二小姐的心思,不由得輕輕地哼了一聲,再開口提醒:“這位姑娘你可矜持著點兒,這些箱子裡的東西哪樣你都碰不起!瞧見了沒有?那玉可不是普通的玉!外頭定出來的那些個品級,都無法用來衡量帝尊大人的東西。您看好了,那可是仙玉!是數百年前,這世間還以修靈者為尊的時候流傳下來的。如今天下雖說也有些古老家族當做傳家寶收著一塊兒兩塊兒,可能一下子拿出如此之多仙玉的,也就隻有咱們帝尊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