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離淵將茶盞擱下,再對夜飛玉說:“回去吧!讓你母親好好想想,到底是她的夫家太強勢,還是她自己太懦弱。她要是一直那樣懦弱下去,就算是如今的阿言,依然拯救不了她這一生。她不是壞人,否則本尊也不會由著阿言繼續留在她身邊,希望本尊下一次再見到她,不會再這樣不愉快了。去吧!至於夜四小姐殘魂之事,暫且在本尊這裡繼續養著,往後再說。”
夜飛玉下了宮車,夜家的馬車一直在後頭跟著,見他下來了,趕緊就過去要把他帶上。
可夜飛玉沒乾,擺了擺手讓車夫先回,自己就一步一步在街上慢慢地走。
街上有許多人是一路跟著帝尊大人宮車來到這裡的,雖然不敢跟得太近,隻能遠遠望著,卻也對帝尊此番去夜家議親一事有些自己的看法。
夜飛玉聽到人們議論紛紛,說的都是:“這樁親事怕是要不成了,夜家人還真是能作死。”
“你們猜到底是因為什麼事兒啊?”
“誰知道呢,八成是那夜四小姐太逞威風,惹惱了帝尊大人。沒見她哥哥都追來了麼,瞧他那個落寞的樣子,準是找帝尊大人道歉的,可惜帝尊大人沒給他好臉色。”
“這下可真是丟人丟大發了,往後夜四小姐在臨安城還能抬得起頭麼。”
夜飛玉深吸了一口氣,有心想辯駁幾句,又覺得自己開不了這個口。惹惱帝尊大人的雖然不是言兒,卻是他們的母親,這話該怎麼說呀?
其實臘月初二那天也不能全怪穆氏,當時府裡大喪,肯定是不能大操大辦的,連紅都不能掛。人們也不能因為有孩子出嫁就表現得太喜氣,一連兩位將軍的離世,讓整個夜府都陷在難以自拔的悲慟之中。等到他們反應過來事情不對勁,一切都已經晚了。
街上的議論一直都沒停,直到他快要走到將軍府所在的那條巷子時,他聽到了這麼一句話:“昨日把家宅讓出來給夜四小姐,是因為她是未來帝後,說到底我們衝著的是帝尊的麵子,可不是夜家。要是帝尊大人跟夜四小姐鬨翻了,不娶她了,那我就得把宅子再要回來。那是家裡祖傳下來的府邸,憑什麼拱手讓給一個小姑娘?就算給了銀子也不行。”
這樣的話不隻一個人在說,是許多人都在說,甚至還有人叫了他一聲:“飛玉少爺,你們家到底怎麼回事?你能不能給咱們透個實底?我們可是下了大本錢啊,這要是你妹妹嫁不成帝尊,那我們成什麼了?家裡的列祖列宗半夜還不都得爬起來把我們給掐死!”
夜飛玉腳步沒停,還繼續往前走著。人們說的話他仿佛沒有聽到一般,一句也沒回。
直到進了將軍府,管家一把拉住他跟他說:“大夫人去見四小姐了,留了話說等大少爺您回來,就到清涼院兒去等著。”
夜飛玉去了清涼院兒,一個人坐在屋裡喝茶。
彼時,穆氏正在夜溫言的屋裡,母女二人相對無言,誰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穆氏是覺得愧對她,夜溫言則是覺得夜家大房的問題很大,就算解決了二房和老夫人的事,就算查清楚兩位將軍的死因,就憑大房現在這個狀態,往後的日子也過不太好。
門外是計嬤嬤和墜兒在守著,墜兒心裡不好受,因為她以前是在大夫人屋裡侍候的,雖然就是個擦灰丫頭,可也聽著見著不少事情。比如說大將軍如何對老夫人言聽計從,大夫人又如何對大將軍言聽計從,這些事她心裡都有數。
計嬤嬤一直板著個臉,因為今日鬨的這些事,她現在對大夫人很有意見。
她是計奴,帝尊讓她來照顧未來帝後,這是理所應當的。未來帝後心疼母親,就讓她多數時間都留在大夫人身邊照顧,她覺得這也是對的。
可夜大夫人哪都好,就是不能碰二小姐,這是一直都讓她不舒服的。
見計嬤嬤黑著臉不說話,墜兒這個性子就有點兒憋不住,於是伸手扯了扯計嬤嬤的袖子,小聲問了句:“嬤嬤你是不是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