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老夫人撲通一下坐回椅子裡,心砰砰地跳,眼瞅著就要跳出嗓子眼兒了。
她聽懂了夜溫言的話,那意思就是,你彆以為我礙著夜家的臉麵就不能收拾你們。我治你還有彆的招兒,且一招接著一招,你從今天起就彆想好。
她都快窒息了,夜溫言的手段她是見識過的,那真是一點兒不帶摻假,說打就打。
她最後的結局,該不會是被人打死在將軍府裡吧?
老夫人不說話了,就在椅子裡坐著,眼睛隻睜一半,看樣子是困了。
夜溫言也起了身,輕輕笑了一下,“這就困了?那可不行。把我娘折騰到外頭去遭罪,你還想在家裡安穩睡覺?想什麼美事呢!我親愛的祖母,你用十幾年時間養壞了一個夜連綿,如今我們一家人都要來替你收拾爛攤子,到頭來你還反咬一口,怪我母親沒把孩子生好。
那就是沒生好吧!不隻夜連綿沒生好,我夜溫言她也沒生好。沒生好的代價就是在我眼裡根本沒有長輩尊卑,即使你是祖母,我想收拾你也不會有一點兒心理負擔的。”
她吩咐墜兒:“去找個戲班子到福祿院兒來,就說夜家老夫人喜歡聽陰戲,讓他們辛苦些,每天半夜開唱。賞銀按三倍,由夜老夫人自己出。”
老夫人猛地睜開眼,“我怎麼出?我沒有銀子!我這院子屋子都讓那六殿下給翻了個遍,就差刮牆皮了,上哪找銀子去?”
“那就變賣商鋪和田產,想想辦法總是能弄出銀子來的。”夜溫言勾著唇跟老夫人說,“你要實在沒錢,那我就親自往秀山縣走一趟。蔣家這些年花了夜家不少銀子,有一部分是祖父念著他們對夜家的救命之恩,另外還有一部分,怕就是祖母您給蔣家的封口費吧?”
老夫人一哆嗦,“什,什麼封口費?”
“祖母若是不知什麼封口費,那我立即派人去把秀山縣蔣家所有人都請到臨安城來,以我未來帝後的身份開堂審一審,順便弄清楚你的二兒子到底姓什麼。若祖母覺得這樣子不夠直接,那便請帝尊大人直接搜魂,把蔣氏一族全都搜成傻子。兩條路,祖母選一條吧!”
“我,我選第三條。”老夫人頭都要炸了,“明明是三條路,一條開堂審,一條搜魂,還有一條是我出這筆聽戲的銀子。我選第三條,銀子我出。”
“行,那就這麼著吧!”夜溫言轉身往門外走,“今後福祿院兒可就熱鬨了。”
大房的人終於都走了,夜老夫人如一灘爛泥一樣滑坐到地上,誰都扶不起來。
墜兒連夜出門去請戲班子,小丫鬟也聰明,直接跑到臨安府禦門去求支援。池弘方一看是夜溫言的丫鬟,二話不說,直接把給宮裡主子們唱戲的戲班子給送到一品將軍府去了。
同時他還提醒那班主:“到了將軍府之後,一切事情都要聽夜四小姐的。記住,那是未來帝後,皇上都惹不起她,你一定要好好辦事,不該問的一句彆問,四小姐讓乾什麼就乾什麼。乾好了肯定有重賞,乾不好,你們這些人的腦袋就自己掂量吧!”
那班主也是個聰明人,當時就表了態,四小姐就是天,就是讓他們殺人他們都敢殺。
墜兒帶著人回府,直奔福祿院兒。老夫人都困得不行了,卻不能回去睡覺,甚至連屋都不能進,就被人按在一張椅子上在院兒裡坐著。
按著她的人是香冬和阿立,另外還有不少下人在忙活著搭戲台。
福祿院兒可不小,戲台搭起來也是像模像樣的,阿立正在跟老夫人說:“您還是把眼睛睜一睜,閉目養神可不行。總不能一會兒戲班子來了,人家在台上唱,您在台下睡覺,那不是白唱了麼?老夫人,自己把眼睛睜開吧,彆讓奴婢動手,那樣就太不好看了。”
老夫人瞅了瞅她手裡拿著的一把樹枝,打了個激靈,趕緊把眼睛睜開,身子也坐直了些。
然後惡狠狠地說了一句:“真是什麼樣的主養出什麼樣的奴。”
阿立輕哼了一聲,回了句:“也是什麼樣的娘教出什麼樣的兒。”眼瞅著老夫人要跟她急眼,她趕緊又道,“老夫人可消停一會兒吧!彆以為四小姐回屋歇著去了,這院兒裡就沒人治得了你。你信不信,我們這些惡奴今兒就是把你拍死在當場,也絕對不會有人治我們的罪,反而四小姐還會給我們獎賞。你要是再鬨騰,那我就考慮考慮把獎賞給領了。”
老夫人做了幾次深呼吸,好歹是把這口氣給咽下去了。
香冬接過下人端過來的濃茶遞給她:“老夫人喝幾口吧,頂頂困。墜兒已經帶著戲班子回來了,這出戲不唱到天亮是不會結束的。”
老夫人一抬頭,果然看到墜兒帶著一群唱戲的人走進院兒來。也不知道是事先有準備還是怎麼著,那些人居然連戲服都換好了,一進了院兒直接就上台,然後她聽到有人報了一嗓子:“三月春問夜老夫人好,為夜老夫人唱一出《斬子記》!”
老夫人心裡咯噔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