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十五夜溫言都會虛弱,這事兒不隻她院兒裡的下人摸清楚了,身邊的哥姐和妹妹也都摸清楚了。特彆是夜飛舟,隻要一想到這事兒就陣陣後怕。
原來臘月十五那晚夜溫言是因為虛弱,這才打得那樣狼狽。但凡那天不是十五,滅掉那些個殺手簡直不要太容易,包括他也根本跑不掉。
雖然他武功到了絕境,可他們家這個小四啊,神叨叨的,真打起來他心裡實在沒底。
夜飛舟一想到這事兒頭皮就麻,夜飛玉等人頭皮也麻。因為他們都想到了正月十五那天,雲臣和連時來到一品將軍府,一坐就坐到了午夜子時。
當時他們還納悶這是為什麼,如今卻是都明白了,人家那是知道夜溫言每月十五會有這個虛弱的毛病,特地跑來看著夜家人,怕夜溫言被自己家裡人給害了。
現在好了,帝尊跟夜溫言的關係公開了,用不著連時和雲臣了,人家能親自登門了。
可問題是,如今府裡也沒誰能害得了夜溫言了呀!二房一家被送走了,就剩下個老夫人,還每天夜裡都被強迫聽戲,聽到天亮才讓睡覺,這會兒在屋裡睡得都快死過去了,怎麼害人?
再說,不是還有夜飛舟呢麼!這麼個高手成了大房的人,誓死護著夜溫言,誰動得了?
這是夜飛玉的想法,師離淵很快就給他解了惑——
“是本尊的地位不如從前了?還是一品將軍府的門第已經高到連本尊都看不上了?何以本尊登門,夜家竟連個長輩都舍不得出?隻讓一群小輩在這裡陪本尊說話?”
夜飛玉瞬間就懂了,合著這是連最後一個老夫人都不肯放過,上門找茬兒來了。
但這個茬找得他心裡真爽,自從夜溫言把那些事情都跟他們說了之後,他們就再沒辦法把老夫人當個長輩去敬著。相反的,對於夜飛玉和夜清眉來說,那個老太太還是殺父仇人,是助紂為虐的凶手!
可惜他們畢竟是人家的孫子孫女,對那老太太說不得罵不得。今日帝尊若是鐵了心上門來找茬兒,那可真是大快人心!
於是夜飛玉立即答道:“回帝尊大人,我們的祖母最近喜歡聽戲,沒日沒夜地聽,昨兒又聽了一宿,這會兒應該在屋裡睡覺呢!”
師離淵很不高興,“本尊到府,她睡覺?”
雲臣馬上把話接了過來:“夜家老夫人還懂不懂得上下尊卑了?她是不是真當自己是夜聖王朝的女君了?簡直是胡鬨!還不快快把她叫起來!”
夜飛玉趕緊吩咐下人去叫老夫人,然後帶著弟弟妹妹坐到下首,默默地等著老夫人到來。
師離淵則琢磨起夜聖王朝這個事兒,就問雲臣:“什麼叫做夜聖王朝?”
雲臣就把當初怎麼給老夫人封了夜聖王朝女君這個事兒講了一遍,然後就聽師離淵說:“這屬於造反啊!”
雲臣再道:“的確算是造反,天子腳下就敢自封為帝,妥妥的造反。本來這事兒應該上奏朝廷,請皇上和攝政王定奪的。但造反事太大,她又是夜家老夫人,她一造反勢必連累全家。這不是還有夜四小姐呢麼,臣怕四小姐跟著受牽連。”
師離淵不高興了:“把你的話再給本尊說一遍!”
雲臣一愣,隨即想到自己錯哪兒了,於是立即重說:“這不是還有帝後娘娘呢麼!臣怕帝後娘娘跟著受牽連。”
師離淵點點頭,“嗯,你們考慮算是周全。但也不能放任一個想要造反的國之罪人!其實想要夜家不受牽連,這個事兒也很簡單,把她從夜家剔除出去就是了。”
雲臣道:“那就隻能是夜老將軍休了她,可夜老將軍已經不在了呀!”
“不在了也可以請夜家族長出麵。”他看向夜飛玉,“夜家的老家在何處?”
夜飛玉答:“在平縣。”
“可有族長在?”
“有!”夜飛玉有些激動了,“平縣那頭是有族長在的!我們夜家雖說屬祖父這一支官做得最大,也一連數輩人都住在臨安內城。但平縣那頭還是有一支夜家族人一直留守老家,那才是從祖輩上算下來,最最嫡係的一支。所以即使我們這一支發展得最好,家主之位也從未想過要回來。用祖父的話說,就是他常年在外征戰,自己家都顧不好,如何管老家。
所以夜家的族長是一直生活在平縣的,如今這一位臘月裡我們去落葬時也見過麵,五十七高齡,身子骨還算硬。”
師離淵點點頭,“嗯,有族長就好說。夜飛玉,這件事情交由你來辦。傳書信去平縣,請那位族長來京中主持大局,就說本尊說的,讓他休了現在這位老夫人,將人趕出夜府,清出夜家族譜,從此跟夜家毫無乾係。到時候朝廷會治她造反之罪,你們這些有血緣關係的小輩,有本尊在,自保得你們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