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溫言點點頭,“平身,賜座。”
一句平身賜座,讓李太後忽然產生了一種先帝又活了的感覺。她已經多久沒有過這種低人一頭的日子了?本以為混成太後就高枕無憂,沒想到日子竟過得還不如從前。
有宮人領著李太後到一處位置坐了下來,那地方離帝尊帝後挺遠,離皇上和虞太後也不近,倒是跟先帝的太妃們挨著,那些老太太還跟她打招呼:“姐姐也來啦!”
就像從前每日晨昏定省,她們也是客客氣氣地以姐妹相稱。
李太後的臉麵掛不住,但又不敢發火,隻好生生受著,受得那叫一個難受。
先帝留下的這些女人也不都是老太太,也有年輕的,甚至有比李太後還要年輕的。
年輕人總是比老人更活潑些,心思也更多,從前就看不上皇後娘娘,如今更是看不上太後。好不容易逮著這個機會,怎麼可能不挖苦她一番。
於是李太後就聽到有人問她:“姐姐可知今日請您過來所為何事?哦對,方才連公公去請姐姐的時候一定已經說過了。哎,姐姐,您這會兒過來,該不會真的是為了與帝尊帝後分享喜悅的吧?莫不是姐姐以為真有喜悅可分享?可彆樂極生悲。”
李太後氣得手都直打哆嗦,有心想懟回去幾句,但卻實在是沒那個心情。因為她知道,關於帝尊跟夜溫言的相識,跟臘月初二那場大婚有著最直接的關係。炎華宮這個時候把她請來,怎麼可能是分享喜悅的,這分明就是要算賬的。
她額間見汗,一滴一滴往下掉。也就在這時,夜溫言又說話了。
就見她笑著對下方賓客說:“方才有人問起,我與帝尊大人是如何相識的。說起這相識啊,李太後還算是我與帝尊的大媒人,因為如果沒有當初李太後抗了先帝的賜婚聖旨,攛掇她兒子六殿下另娶他人,我也不至於被拋屍到郊外的雪地裡。對,我就是在雪地裡與帝尊大人相識的。說起這件事,其實中間還有另一樁事鮮有人知,那就是……我其實是死過一回的。”
她勾起唇角,明明是在笑,笑容裡卻泛著森森冷意。
“就是真正的死,一刀紮心,咽了氣。但是我命好,死後遇著了帝尊大人,他順手救了我,我與他也算定了情緣。如果那日帝尊大人沒有路過那個地方,沒有遇著我,那麼也就沒有今日這場訂親的宮宴,也沒有我未來帝後這個身份。
所以這也是我的母親執意要為我報仇,要與夜家二房不死不休,甚至與太後娘娘不死不休的原因。因為對她來說,她的女兒就是死過了,殺女之仇不共戴天,這個仇一定要報。
“太後娘娘!”她突然cue李太後,“您說這仇是不是應該報?”
李太後一哆嗦,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這時,一直沒說話的攝政王突然來了一句:“這世間之事有因必有果,一環套一環,帝後娘娘說要報仇,但本王以為,娘娘也該感謝西宮太後,畢竟她也算間接的成全了您與帝尊大人的百年之好。一功一過,也算抵了。”
夜溫言點頭,“嗯,攝政王說得對,是抵了。所以我後來也沒有再與太後娘娘太過為難。否則您想想,就衝著我這個脾氣,再衝著我同帝尊大人的這個關係,我就是弄死她,誰又能奈我何?不過她抵的是我的因果,卻沒抵著我母親的因果。我感謝她的同時並不影響我母親憎恨她,而我又一向是管不了我的母親的,所以就這件事情來說,咱們就各論各的。我謝我的恩,我母親報她的仇,誰也不耽誤誰。攝政王,您說本宮這個思路是不是很清晰?”
“你……”權計差點兒沒氣死,他就想不明白了,夜溫言這張嘴到底是隨了夜家的誰?他從前認識那麼多夜家人,從夜老將軍到夜大將軍,包括夜景盛,沒見誰有這麼犀利的嘴皮子。夜溫言她是妖怪變的嗎?她這些話到底是跟誰學的?
穆氏恨恨盯著李太後,那眼神兒要多怨毒有多怨毒。人們奇怪地發現,除了穆氏之外,夜家二小姐看向李太後的目光也十分不善,甚至那種不善比穆氏還更甚幾分。
他們實在不解,正各自在心裡分析著原因,就聽夜二小姐開口說話了——
她的話是看向攝政王說的,聲音很清亮——“我妹妹說得沒錯!媒人的恩,等到她與帝尊成親的時候,給李笑寒送幾塊兒喜糖就行了。但殺人償命這件事,李笑寒她也得有個表示!”
攝政王猛地一拍桌子——“大膽民女!竟敢直呼太後娘娘名諱!你該當何罪!”,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