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笑寒已經縮到角落裡坐著了,那些太妃們也沒再繼續擠兌她。倒不是因為太妃們心善不計前仇,深宮裡沉浮多年的女人怎麼可能心善,又怎麼可能不計前仇,她們一個個都恨不得把李笑寒給整死,以報當初先帝在世時,李笑寒對她們的打壓。
但凡事都不急在一起嘛,今晚是帝尊大人的宮宴,比起擠兌李笑寒,當然是多看幾眼帝尊大人更重要。於是所有人都隻顧著看帝尊,誰也沒注意夜家二小姐正向李笑寒走去。
但李笑寒自己看到了,她是眼瞅著夜清瞳走向自己,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就好像她二人之間有血海深仇似的,夜清瞳看向她的那雙眼睛都在噴著火。
李笑寒又往後縮了縮,縮完之後就覺得自己沒必要把姿態放得這麼低。不是太後了她也是太妃,走過來的是夜家二小姐,又不是四小姐,她怕什麼?她對不起的人裡,可沒有這位。
於是她又坐直了身子,盯著已經到了跟前的夜清瞳道:“夜二小姐來見哀家有何事?”
夜清瞳一杯酒一下就揚到李笑寒臉上了,“你哀誰的家?你都不是太後了,哀誰的家?沒聽說太妃自稱哀家的,李笑寒你能不能要點兒臉?”
“你——”李笑寒當時就震驚了,一臉的酒也顧不上擦,指著夜清瞳就罵,“我就算不是太後那也是太妃,你一個民女竟敢用酒潑我?你該當何罪!來人!快來人!把她拖出去!”
可惜,她的叫喊聲被鼓樂聲完美蓋住,就連不遠處的太妃們都沒有人聽到。
夜清瞳晃了一下,酒有點兒上頭,但還是精準地薅住了李笑寒的衣領子,湊近了問她:“是不是真的跟攝政王有一腿?不然為何連訓斥我的說詞都是一樣的?這是不是就叫做心心相印?李笑寒,你究竟藏了多少秘密?為何我總覺得你們有事瞞了我,可是我又想不明白究竟是何事?我這輩子最恨的人有一大堆,你也是其中一個,所以我做夢都想把你給掐死。
感激先帝吧,要不是她給你留了個名分,你以為你能逃得過我的報複?
李笑寒,你說你到底是個什麼鬼呢?當初明明對我很好的,小時候我每次進宮,你都會讓六殿下和我一起玩,還跟六殿下說讓他好好照顧我,可是為何後來又讓他去娶夜紅妝?
是因為我祖父和父親都不在了嗎?所以你覺得我沒有了靠山,性子又要強,不好拿捏,所以就把我給換了?可是你不知道啊,我性子再要強,在他麵前都是把姿態放到最低的。我從前不同他大聲說話,就算他在外麵亂來,我也隻去找那些女人尋仇,始終舍不得說他一句。
我甚至想過,待我進門之後,他若想納側妃,我也不會攔著。男人始終不可能隻有一個女人的,他將來若繼承大統,就更得是三宮六院開枝散葉,這些道理我都懂。
可是你們為何連個機會都不給我?明明先帝有賜婚的聖旨,明明這都是板上釘釘的事,你們為何有那麼大的膽子,連聖旨都敢抗?為什麼啊?”
她用力地搖著李笑寒,握著衣領子的手越抓越緊,李笑寒被她給勒得幾乎背過氣去。
喝了酒的人一說話就有一股酒氣撲麵而來,李笑寒覺得自己可能也是被這股子酒味兒給熏迷糊了,要不然為何夜清瞳說的話她都聽不懂?她換的明明是夜溫言的婚,可這夜二小姐為何一口一個“我”?說得像是換的是她的婚一樣,夜家的人是不是腦子都有毛病啊?
她一臉驚恐,拚命掙紮,可惜夜清瞳從小習武,力氣本來就大,再加上喝了酒,還有仇恨在支撐,李笑寒怎麼可能掙得過她。
許是這邊的動靜大了些,引了一些太妃回頭來看。這一幕她們都看在眼裡,但卻沒有一個人肯過來幫李笑寒一把。甚至還有人扯了扯回頭看熱鬨的人,勸著說:“彆看了,如今夜家就剩下大房這些人,個個跟李笑寒都是有仇的,不管誰找她尋仇都不奇怪。咱們該吃吃該喝喝,彆把心思用在她身上,有看她的工夫不如多看幾眼帝尊,那才不枉來這一趟。”
於是太妃們又把頭扭了回去,再沒有人理會李笑寒。
宮人倒也有不少看到了的,卻也跟太妃們做了同樣的選擇,對這一幕不聞不問。
李笑寒都絕望了,她啞著嗓子對夜清瞳說:“你這個瘋子,放開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與夜溫言的事輪不到你管,就是要報仇也該是她來找我報。你一個被夜老夫人養大的孩子,有什麼資格同我說話?你敢說當初換親的事情你不知道?現在來跟我談仁義道德,談誰對誰錯了?你哪來的這種正義感?當初你怎麼不替那夜溫言出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