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酒分出去了,夜楚憐卻不舍得再釀。因為釀藥酒也需要藥材,眼下藥材短缺,留著治病救人比較好,不能再用來釀酒了。
夜清眉站到門口,看著門外漫天飛雪越下越大,她也是越看越鬨心。
“眼下朝廷雖沒明說,但實際上臨安就是封城的狀態。所有人都不外出,外麵的人也不會往這邊來。風雪若是幾日就停還好,若一直下下去,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夜楚憐也是心驚,“會一直下雪嗎?冬日裡也沒有這樣下的。”
夜清眉搖頭,“不知道,但願不要一直下吧!眼下阿言和帝尊大人都不在京裡,我這心裡就一直都沒底。楚憐你說我這是怎麼了,以前也從來沒有這樣擔心過,現在這是怎麼了?”
夜楚憐說:“可能是這半年多依靠著四姐姐,依靠習慣了吧!怕不隻是你我習慣,連宮裡的皇上也習慣了。昨兒二姐姐不是進宮了麼,回來就說皇上又去炎華山腳下念叨了,頂著風雪站了將近一個時辰,就念叨這天氣,念叨這場雪究竟為什麼來。即使他明知道炎華山上帝尊大人沒在家,他也願意往那邊去。除了念叨帝尊,他還念叨四姐姐,二姐姐也跟著一起去了,聽了一會兒就跟他說,一般這種事都該去求神拜佛的,你跑這來乾嘛?
你猜皇上怎麼說?皇上說,在他心裡帝尊大人和四姐姐,是比神佛還管用的人。
你看,皇上都把他們依
靠成這樣,何況我們呢!對了,大哥今日也去國子學了嗎?”
夜清眉點頭,“去了,一天都沒間斷過。娘親不放心,還特地讓二哥哥送了他一程。外麵的路雖不好走,但為了方便朝臣上朝,臨安內城的雪一直都有人在掃,小心一些就沒事。”
她一邊說著一邊又往外看,東宅也一直都在掃雪,不管是粗使的下人還是她們身邊的近侍丫鬟都參與了進去,甚至就連她們自己在閒著的時候也會搭把手。沒辦法,雪太大了,且下個不停,一會兒不掃人就沒辦法走路。雖說人人都儘可能避免少出門,但也不可能真的就做到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人也要吃飯喝水,一家人還是要走動起來的。
倒是一品將軍府那邊這兩日都沒過去,隻有二哥偶爾過去看看,說下人們都還算有秩序,該打掃打掃,不打掃時就老老實實待在屋子裡,請她們放心。
她們也沒什麼不放心的,將軍府裡的舊人都換得差不多了,從前那些侍候過二房的、侍候過夜連綿的,都給了一筆銀子打發走了,連身契都交還給了官府,就連她們幾個院子裡的人也打發走了一批,重新換了新人。
夜溫言臨走之前留了一批藥丸,據說是能讓人忘記一些事情的藥。所有離開將軍府的下人都在她們的眼皮子底下把那枚藥丸吃了下去,吃下之後還喝了一大碗水,以確保真的咽到肚子裡。然後再
問他們關於將軍府的事情,便是一件都記不得了,效果出奇地好!
如今的將軍府和東宅,除了一部分忠心的老仆人以外,其餘人都是新的。有從人伢子手裡買回來的,全部簽了死契。還有一些人沒有簽死契,隻簽了官府承認的雇約,是外城那邊自願到東宅來幫工的人,基本都是女子,幫著她們料理釀酒和香薰生意。
夜楚憐說:“一會兒我去廚房看看,算計算計咱們家裡的米麵肉菜什麼的還能撐多久,如今府裡人多,雖然生意不做了,卻也不好說立即就把人都趕回外城。雇約都還在,咱們就得給人家工錢,供著人家吃飯。何況這天寒地凍的,她們回去也是跟著家人一起挨餓,好歹咱們府裡的儲存肯定比外麵多一些,能撐些日子。這種時候,能多管一個人就多管一個人吧!”
夜清眉點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咱們不能在這種時候把人都趕走,那樣的話下次再雇,可就沒人願意來了。你去吧,我也得算計算計內城還有多少付過賬的香薰沒有交貨,這幾日咱們趕一趕,先把那些夫人小姐們下了訂金的做出來。”
夜楚憐說走就走,又是廚房又是庫房再加上府裡挖的菜窖全都看了一遍,回來之後就心滿意足地跟夜清眉說:“咱們府裡存貨還真是挺多的,米糧至少夠吃一年,連肉都存下不少。正好天冷了,肉放著也不會壞,就是菜
存起來困難,天越冷菜越不好放,許多都受了凍不能吃了。好在天氣熱的時候下人們曬了幾批菜乾,原本是用來給我們改善口味的,沒想到現在還指望上了。總之大姐姐放心,除非這雪一下就是一年,否則府裡人餓不著。”
夜清眉放了心,趕緊張羅著讓夜楚憐一起幫忙再做一批香薰出來。鋪子不能開了,但那些高門貴戶中還是有許多人願意買,她們小範圍賣一賣還是可以的。
但也就是賣光手裡這些原材料,等到這批存料沒了,內城也得斷貨。
兩人正說著話,門外有小廝來報,說六殿下又來了,要見二小姐。
夜清眉聽得有些煩躁,擺擺手讓夜楚憐去處理,自己轉身進屋,再也不想理會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