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漾的心裡並沒有一個“誰最重要”的排行榜,所以很難回答這個問題,正思考著如何解釋,又聽見他的下一句控訴。
“為什麼不能隻在意我一個人。”
這個問題塗漾能回答了。
準確來說,是能接上話了。
她輕拍他的後背,語氣像教育幼兒園裡不願意和彆人分享玩具的小孩子,反問道:“為什麼要隻在意你一個人?做人不可以這麼霸道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意識到自己不占理,還是在想回答,沉迷羅列她罪行的男人突然沒了聲兒。
滿屋子隻剩下屬於深夜的悄寂。
就在塗漾以為他睡著了,準備放棄等待的時候,又忽然聽見他的聲音。
“因為黑心少爺喜歡你。這個理由夠嗎。”
近乎呢喃的嗓音險些被淅瀝瀝的雨聲掩蓋。
但塗漾還是清清楚楚地聽見了。
然而下一秒,她的視野變得有些模糊,喉嚨裡像梗著一根刺,連呼吸都難受。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憤憤地回了一句“騙子”。
她知道,孟越衍一定是在乎她的,就像她在乎他一樣。
她也知道,這種在乎不一定和喜歡有關。
有時候是出於一種責任感,有時候隻是一種習慣。
可是,就算知道這些道理又有什麼用,還不是照樣被他一句話就動搖了。
塗漾氣自己不爭氣,更氣他的不負責任,數落道:“明明說過不會喜歡像我這樣的女生,現在又老是做一些讓人誤會的事情,說一些給人無端希望的話,怎麼會有你這麼狡猾的人啊。”
可惜,回應她的隻有一陣勻長的呼吸聲。
壓在她身上的男人這次是真的睡著了。
留她一個人為了皺巴巴的少女心事傷感。
塗漾心裡不平衡了,氣呼呼地用手背擦了擦沁出的眼淚,想發泄,又找不到方法,隻能對著眼前的那片荊棘,重重地咬了一口。
……
天邊一聲驚雷乍起,將人從回憶拉回到現實世界。
塗漾回過神,雙眼慢慢聚焦。
映在落地窗上的畫麵重新變成廚房裡的景象。
孟越衍還舒舒服服地靠在她的身上,不見昨晚的狡猾,像森林裡一隻自由散漫的獅子,愜意地享受著難得的閒暇時光,任由濕潤的黑發被風吹得亂糟糟。
發絲時不時拂過她的臉頰,蹭得她有些癢。
又不好好把頭發吹乾。
而且,這一大上午的,又在耍什麼酒瘋。
看著看著,塗漾突然徹底清醒過來,意識到現在不是傷春悲秋的時候。
她趕緊清了清嗓子,撤掉臉上不自然的表情,在一眾史努比餐具裡隨手拿起一把水果刀,警告道:“我可是手上有刀的人啊,你最好趕緊把你的頭拿開,要不然等一下就是刀起頭落了!”
遺憾的是,和以往一樣,她的威脅軟軟綿綿,壓根兒不具備任何威力。
孟越衍睨著她握刀的小手,嗤笑了聲。
不過他似乎心情很好,沒有再故意使壞,反而配合地抬起頭,不再欺壓如同幼鳥般纖瘦的小姑娘,轉而靠在一旁的料理台上。
肩上沒了沉重的負擔,塗漾一身輕,行動力恢複正常。
她放下水果刀,繼續盛湯,又突然想起忘記撒白胡椒粉了,於是指使遊手好閒的少爺去旁邊的櫃子裡拿,順便吐槽:“你家廚房的櫥櫃高度對我太不友好了。”
末了,她又小聲嘀咕道:“還好我不會在這裡住太久,要不然……”
“砰”的一聲,研磨瓶被扔到料理台上,打斷她的自言自語。
“……”
塗漾嚇了一跳,轉頭看了看某位陰晴不定的少爺,不知道他又在發什麼脾氣。
對於她投來的疑惑視線,孟越衍視若無睹,也不再待在她的身邊,徑直走向餐桌,拉開椅子坐下,一個人生悶氣。
氣她還沒有搬進來,就隨時想著要走,倒是符合她一貫的沒心沒肺。
塗漾當然猜不到他生氣的原因,隻知道曆史經驗告訴她,這種時候無論說什麼都不管用。
因此她明智地選擇閉嘴,終於完成了醒酒湯的全部步驟後,盛出碗,擱在他的麵前,一邊摸了摸耳垂,一邊提醒道:“有點燙啊,慢慢喝。”
孟越衍盯著熱氣騰騰的湯,氣消了一半。
隻不過塗漾沒有看出來,說完打算去桌對麵坐著,履行陪吃職責。
誰知腳步剛動,又感受到一股來自左側衣角的阻力。
低頭一看,是生悶氣的少爺拉住了她。
見狀,塗漾停下腳步,解釋道:“我不走,就是去對麵坐,還是你要我坐在這邊陪你?”
另一半氣也消了。
孟越衍沒有回答,也沒有看她,沉默了一瞬,說:“昨天晚上……”
其實沒什麼。
他隻是想到李渺剛才說的話,以及那通原本打算打給她卻又不了了之的電話,想告訴她,不管昨天晚上他對她做了什麼,都和酒精無關。
即使清醒,他依然想和她做那些事。
然而“昨天晚上”四個字剛說出口,便被搶白道:“昨天晚上我回彆墅睡的覺,睡得很好!你呢?”
其實關於他們還能不能像從前一樣相處這件事,塗漾昨晚有認真思考過。
一開始,她覺得發生了那麼多事,短時間之內應該都很難裝作沒事人,後來轉念一想,又覺得沒必要和喝醉酒的人計較。
畢竟等他睡一覺起來,連自己做過什麼事都不記得了,她還那麼在意乾什麼。
越在意,越顯得她心裡有鬼。
更何況憑什麼隻有她一個人在意,太不公平了。
於是塗漾果斷決定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的樣子,保持平常心,該怎麼麵對他就怎麼麵對。
隻可惜有時候想的並不一定都能做到。
過於積極的反應不但沒有增加話裡的可信度,反倒顯得像是在刻意回避昨晚的話題。
又或者說是不願意提及。
不願意承認和他有過的親密行為。
隨著話音落下,原本有所緩和的氣氛一時間再次降至冰點。
孟越衍緩緩抬頭,神情難辨喜怒,看著她。
冷淡的目光不帶任何情緒,卻仿佛能將人看穿,所有秘密無所遁形。
為了不讓自己露出破綻,塗漾沒有眼神閃躲,直視他的眼睛,悄悄握緊拳頭。
就這樣無聲對視了一會兒後,孟越衍輕笑了聲,身子往後一靠,倚著椅背,如坐雲端,冰冷而遙遠,嘴角扯出一個耐人尋味的弧度。
沒有溫度的笑意在漆黑的眼底慢慢浮現,把之前的情緒一點一點凍結成冰。
他沒有強迫縮頭烏龜愛好者鑽出龜殼,任由她逃避現實,同時煞有其事地回答她的問題。
“不好。”
聞言,塗漾第一反應是自己沒有暴露。
她鬆了口氣,對於這個答案也沒多想,隻當他睡得不好是喝了酒的緣故,於是趁機教育道:“這下知道喝醉的滋味不好受了吧,以後彆再……”
不料說到一半,又聽見真正的原因。
“有隻不聽話的羊一直在夢裡惹我生氣。”
“……???”
這也要怪她?
塗漾保持禮貌微笑。
雖然覺得冤枉,但她還是很自覺地對號入座,主動承認錯誤:“哦……對不起,以後我會多多注意,儘量不去你的夢裡搗亂。”
孟越衍也沒多說什麼,不冷不熱地“嗯”了一聲。
看上去似乎接受了她的道歉,卻又在她慶幸自己逃過一劫的時候,親手粉碎她的希望。
在手指輕敲桌麵的規律聲響裡,他聲線平緩地問:“咬我的賬怎麼算。”
“……”
一聽這話,塗漾表情僵住。
她先是一驚,差點不打自招,幸好及時冷靜下來,心想他昨晚睡著了,不可能記得這件事啊。
又到了考驗心理素質的時候了。
她的眼珠不自在地四處亂飄,假裝沒聽懂:“什麼咬你的賬。”
對於她的這個反應,孟越衍並不意外,也沒有廢話什麼,隻是微微偏頭,修長手指勾住衣領,隨意扯了扯,露出一寸肩頸。
橙黃燈光下,冷白的皮膚泛著一層溫潤的光,然而紋身依舊囂張。
荊棘交纏掩映間,有一塊小小的,不太明顯的暗紅印記,如同血珠凝結。
“……”
她居然留下了作案痕跡?!
塗漾雙眼微微睜大,表麵上一派淡定,實際上內心慌得不行,好不容易才把倒抽冷氣的衝動硬生生吞下去。
她為自己的不嚴謹後悔不已。
當然了,即使鐵證如山,她也不可能承認,繼續睜眼說瞎話,關心道:“才四月就有蚊子了啊,很癢嗎,要不要擦點……”
話沒說完,那股來自衣角的力度突然加重。
毫無防備的人被拽得往前一個趔趄,整個人站在他的雙腿之間,還沒反應過來,腰間又忽得一涼,緊接著傳來一陣刺痛感。
她吃痛地皺起眉頭,想往後躲,卻被橫在腰際的手臂牢牢控製住,無法動彈。
“孟越衍!”
不同於剛才的一個人生悶氣,他現在的行為更像是拿她出氣。
塗漾終於察覺他不太對勁,不知道哪裡又惹他不高興了,有些惱了,壓低聲音,叫他的名字。
然而男人對她的不滿置若罔聞。
直到在她雪白肌膚上留下無法再像記憶一樣輕易被抹去的痕跡,他才不緊不慢地抬起頭,薄唇染上一層曖昧的水亮,像沾露的玫瑰。
塗漾還在生氣,移開視線,不想和莫名其妙發脾氣的人說話,隻想拉下自己的衣服。
最後當然以失敗告終。
孟越衍一隻手鉗住她的雙手,另一隻手鬆開她的腰,轉而扣著她的後頸,強迫她低下頭,去看腰間那枚和他肩上一模一樣的印記。
再開口時,他的嗓音如同這乍暖還寒的料峭春日,沒收了所有溫度,隻剩冰冷的嘲諷。
“記住了,這叫吻痕。”
作者有話要說:狗少爺這次是真的生氣了哦,凶凶der
然後……對!不!起!我又來晚了!
昨天寫到兩點,想說睡一兩個小時再起來寫,結果睜開眼,天已經亮了……
看在小劇場的份上原諒我吧!(猛男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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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塗漾正躺床上,被男人抱住後,提前通知道:“不好意思哦,今天我來大姨媽了。”
孟越衍咬了咬她的後頸,見她正在看各種冰淇淋的測評視頻,問道:“想吃?”
塗漾被嚴令禁止不能在生理期碰冰飲,一聽這話,興奮道:“可以吃嗎?”
孟越衍“嗯”了聲,把她往下拉了拉:“吃吧。”
“……???”
*
18:大家好,今天我的身份是——雙球冰淇淋。
我懷疑沒有xsh的人是吵著要看小劇場吵得最厲害的人
順便懷疑不少人每天打開新章的第一件事是看小劇場
今天晚上應該還會更新,但是我不敢立fg!你們先做好不更的準備吧!
謝謝【白門樓建設工程】【一碗雲吞】【Avril的小迷妹】【小周小周嫉惡如仇】砸雷以及大家投喂的遠遠少於狗少爺流失液體數量的營養液,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