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漾發現, 她好像升級了。
不僅可以一下子聽懂孟越衍的話,而且還能夠做到臉不紅心不跳。
反應過來後,她不慌也不亂,雙手撐在他的耳側, 低頭看他:“孟越衍。”
“嗯?”
“你今年過生日的時候, 想要雞籠,還是品如的衣服?”
孟越衍望著她, 神色未變,語氣和以往一樣,疏淡而又散漫,稀鬆平常得就像是在談論天氣。
“想要兩隻羊。”
“……”
好吧。
看來她還是高估了自己, 低估了這位少爺。
說大話的人瞬間被這三個字打敗,臉紅了,心跳了。
她不再雞蛋碰石頭,見好就收,心想他應該沒什麼問題了,打算從他的身上下來。
不料剛動身子, 眼前忽得一黑。
“……”
塗漾動作一滯:“我是突然瞎了嗎?”
孟越衍哼笑了聲, 捏了捏異想天開的小姑娘, 看了眼窗外。
“停電了。”
“……停電?!”
塗漾猛地提高音量,心想這簡直比她瞎了還讓人害怕。
她從小怕鬼。
怕到什麼程度呢。
每天晚上睡覺之前,她都會故意把床邊的拖鞋亂扔,因為聽說鞋頭對著床,一些不乾淨的東西就會順著鞋頭的方向爬上床。
除此之外, 她的偶像是林正英。
所以,每當她置身這種完全黑暗的環境,大腦就會開始不受控地自動編造鬼故事。
這下塗漾顧不上和孟越衍保持距離了,整個人縮成一團,窩在他的懷裡,埋在他的肩上,不敢看旁邊。
誰知這時身下的男人忽然坐了起來。
塗漾一驚,小聲道:“怎麼了?”
“出去找蠟燭。”
“……”
一聽這話,塗漾的大腦飛速運轉。
如果不和他一起出去的話,她隻能躲進被窩,這更可怕,畢竟誰也不知道被窩裡除了她還會不會有其他東西。
相比之下,還是和孟越衍待在一起比較安全。
拿定注意後,她決定道:“我……我和你一起去。”
“嗯?”
“……”
塗漾知道他想問什麼。
因為她現在正兩隻手摟著他的脖子,雙腿牢牢圈住他精瘦的腰,完全沒有要下來的意思。
不過,這也不能怪她啊。
誰讓屋裡這麼黑,害得她總覺得她隻要雙腳一落地,床底下就會立馬伸出一隻手,抓住她的腳,把她拖進去。
性命當前,塗漾不要臉了,重新埋在他的頸間,和他商量。
“你先把我抱出去,我再下來。”
“好處呢。”
“……你先出去再說!”
孟越衍挑眉輕笑,沒再說什麼。
他托著小羊掛件的屁股,抱著她走出臥室。
巧的是,剛打開門,“滴”的一聲,房子裡的燈重新亮起。
正往桌上端菜的塗騰被這一幕正麵暴擊,嫌棄道:“姐,你都多大的人了,還不會自己走路啊。”
“……”
這……這麼快就來電了哦。
雙眼緊閉的人回過神。
她連忙鬆開手,從孟越衍的身上跳下來,不自然地活動了一下身子,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的樣子,走到餐桌旁。
“吃……吃飯!”
本來是為了轉移話題,可等她看清桌上豐富的晚餐,無語了。
還好挑食的少爺沒有什麼特彆愛吃的菜,要不然一張桌子肯定擺不下。
好在這頓飯吃得還算順利。
因為吃飯的時候,孟越衍不愛說話,倒是塗騰,嘴巴就沒停下來過,一會兒問問他音樂上的問題,一會兒又問問他遊戲上的問題。
毫無參與感的人又淪落為第三者。
送他離開的時候,塗騰還很依依不舍,提議道:“少爺哥,不如你今晚乾脆就在我家睡吧,反正你一個人在家也無聊。”
塗漾:“……”
就這麼喜歡孟越衍嗎!
她撇了撇嘴,不客氣地拆台道:“瞎擔心什麼,他才不怕無聊呢。”
誰知剛一說完,反被拆台。
孟越衍神色自若,回了一個字:“怕。”
“……怕也給我回自己家呆著!”
留孟越衍在她家過夜?
開什麼玩笑。
她怎麼可能允許這種對她嚴重不利的事情發生。
塗漾沒有動搖,不忘提醒他:“你明天不是還要給你奶奶掃墓嗎,今天晚上記得早點睡。”
末了,又警告他的跟屁蟲:“送完他就回來,不準玩太晚!”
一聽這話,塗騰奇怪道:“你不和我一起去?”
“去什麼去,他又不是什麼貴重物品,你一個人送就行了。”
塗漾擔心如果待會兒原葉來找她見不到人,所以並不打算和塗騰一塊兒。
說完,頭也不回地轉身往回走。
等她洗完澡出來,塗騰正好回來。
一看見她,他立馬湊了過來,摟著她。
“姐。”
一見他這樣,塗漾就知道沒好事,警惕道:“乾嘛。”
“你剛才和少爺哥……”
話沒說完,便被做賊心虛的人打斷。
“剛才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你看到的都不是真的!”
“哦,那你對少爺哥……”
塗漾知道他和孟越衍關係好,如果和他說什麼秘密,肯定轉頭就被他賣了。
於是她果斷提前否認:“不喜歡沒感覺不可能!”
“……”
作為孟越衍的忠實追隨者,見她態度這麼堅決,塗騰不高興了,替不在場的人說話:“我們少爺哥哪裡不好了,至於把話說得這麼絕嗎!”
哪裡都好。
除了不喜歡她。
一想到這兒,塗漾就無話可說,索性閉上嘴巴,懶得回答了。
誰知話音一落,眼前又忽得一黑。
見狀,塗騰來了勁兒,繼續批評她:“看吧,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罰你在黑暗裡反省!”
“……”
塗漾沒理他,心想應該和剛才一樣,很快就會來電,便沒去管。
結果這次等了快十分鐘,依然沒有什麼變化。
她隻好翻出蠟燭點上,卻聽見塗騰說了句“少爺哥家應該沒有蠟燭吧”,於是順手塞給他一把,吩咐道:“送去他家。”
“我去送?”
“對啊,你不是最崇拜他了嗎,連送個蠟燭都不願意?”
“你確定你要一個人呆在家?”
“……”
差點忘了這件事。
塗漾“哦”了聲,一拍大腿,站了起來,說道:“走吧。”
結果塗騰翻臉不認人,活學活用:“蠟燭又不是什麼貴重物品,一個人送就夠了,你自己去吧,我玩遊戲沒空。”
“…………”
給了他一拳後,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人獨自踏上了送蠟燭的路。
誰知剛出院子,身後突然傳來不同聲音的“兩隻羊”。
她停下腳步,還沒反應過來,便被一群拿著手電筒的許久未見的同學包圍住。
看清她們的臉後,塗漾露出笑臉,正想和她們打招呼,卻被打斷,聽她們興奮道:“你是要去找少爺嗎?”
“……”
忽然有種不妙的預感。
塗漾大概猜到了她們的意圖,做好耳朵被轟炸的準備後,點了點頭。
下一秒——
幼兒園同學:“你能不能幫我去要一個他的簽名?”
小學同學:“我我我我想要你幫我和他說,我真的喜歡他很久了,會永遠永遠支持他的!”
初中同學:“我就是想知道,少爺真的在手指上紋了一個史努比嗎?為什麼啊?”
高中同學:“這次天文館拍七周年紀錄片,少爺會出鏡嗎?”
……
果然是聞風而動的白月光。
幸好塗漾早就已經適應了這種場麵,回道:“他現在在家啊,你們和我一起去找他就行了,這種事不是自己去做更有意義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倒是統一。
高中同學作為代表,出麵作答。
“不行不行,我們怎麼能去打擾少爺呢!再說了,我們一靠近他就控製不住躁動的心,萬一忍不住對他做出一些違法犯罪的事怎麼辦?”
“……”
就這樣,塗漾肩負著五花八門的任務,來到孟越衍家,拿出鑰匙。
自從當年他從小鎮搬走,她就擁有了大門的鑰匙,從此告彆翻牆爬狗洞的進屋方式。
打開門後,她正大光明地走進去。
可經過院子的時候,無意間瞥見那棵承載著許多回憶的櫻桃樹。
塗漾腳步一頓。
和孟越衍第一次見麵的畫麵瞬間浮現眼前。
那是在夏天剛開始的六月。
當時距離放暑假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櫻桃已經成熟。
雖然小鎮幾乎每家每戶都會在院子裡種一棵櫻桃樹,但是不一定都好吃,隻有一棵除外,結的櫻桃果大皮薄,核小肉多,沒有一點酸味澀味。
而那棵櫻桃樹就在整個小鎮最好看的院子裡。
隻可惜因為主人不在,每年樹上的櫻桃最後都是爛在地上,化作養料更護花。
在默默心疼了好幾年後,塗漾終於決定拿出實際行動阻止暴殄天物,每個星期五放了學,都會率領小夥伴去院子裡摘櫻桃。
這周周五,他們又來到院子外麵的狗洞前。
白吃先進去。
接著,塗漾進去。
可是鑽著鑽著,她不停扭動的屁股突然停了下來。
還在外麵等著進去的小夥伴見她半天沒反應,催道:“兩隻羊,你趕緊爬進去啊,堵著狗洞乾什麼?”
“……”
不是她不想進去。
而是因為她的麵前站著一個看起來比雜貨鋪的大狼狗還凶的陌生人。
甚至脖子上還有隻在小混混身上才會出現的紋身。
塗漾沒想到這間閒置多年的房子居然突然有人住了,趴在地上,抬頭看他,問道:“你是誰?”
少年沒說話,雙手插兜,冷漠地睨著一臉土的小姑娘。
三分鐘後。
客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