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個B級任務, 是在兩天以後。
不過B級任務額外獎勵很豐厚，就算沒辦法像CD級那樣隨接隨做，喬沃德也覺得挺能接受的。
他起床疊被子的時候，甚至計劃好了這個短短的休息日要怎麼過：二哈俠和跛腳金毛該洗澡了，小狸花要剪指甲, 之前從診所裡送出去的狗子們, 他也是時候該去回訪了。
喬沃德看著麵前的蝙蝠俠：“……啊？”
蝙蝠俠靜靜地：“我說, 我會開始訓練你。”
時間回到蝙蝠球夜巡後的淩晨。蝙蝠球給自己造了個可以“我回收我自己”的小小蝙蝠機, 用球球形態飛到暗灰風衣的住址後跳傘，再聯係喬沃德給他兌換30分鐘恢複本體。
30分鐘，足夠他了解很多很多事。
斷了一條腿的暗灰風衣, 幾乎噴射嘔吐式招供。他像一塊很小的拚圖，在蝙蝠俠拚湊的線索裡那段完全空白的時間, 拚上了至關重要的一塊。
蝙蝠俠已經把喬沃德的背景查到透明了。
5年前, 喬沃德17歲。他在哥譚連環爆炸案的第一波, 炸傷了雙腿後被送醫。
那時的哥譚連環爆炸案, 還沒往接下來喪心病狂的方向發展。犯人瞄準了學校、書店、奶茶店，任何學生有可能出沒的地方, 通過屠戮學生的方式，祭奠他曾被校園暴力的青春。
截至第二波為止, 爆炸案還僅是哥譚警局在追查。蝙蝠俠當時正在處理港口黑手黨的事情，但他也會幫忙在爆炸中救出平民。
作為哥譚罪犯，這個爆炸犯太拙劣也太蠢，第三波還沒開始, 就被戈登帶隊踹門抓捕了。
也正是因為太拙劣，拙劣得令人發笑。
小醜接手了。
那是一場末日級彆的災難。爆炸犯家中儲存的萬噸自製炸-藥，被小醜揮霍得一乾二淨。
當他下決心模仿一個精神正常者的作案方式，卻比這個精神正常者計劃更周密、隱藏更深的時候，世上就再也沒有能抓到他的人了。
最後，是他瘋狂的神經使他失控，讓他主動暴露在哥譚和蝙蝠俠麵前。慘白的笑臉出現在哥譚所有屏幕上，赤-裸裸地嘲笑蝙蝠俠的慘敗。
“Gotham……”
屏幕裡的臉皮顫抖著，上勾的嘴角痙攣。可怕的眼珠斜向上翻，像在想台詞。
“Is burning——！”
隨著純粹邪惡瘋狂的笑聲，哥譚裡所有人滿為患的醫院，一夜之內全被炸上了天。
這是哥譚連環爆炸案的落幕之夜。這一晚，喬沃德的雙親在醫院，給自己的寶貝兒子辦出院手續，被雙雙炸死。而當時的喬沃德被舅舅接出來吃晚飯，逃過了這一劫。
隨後，根據漢尼拔的接診記錄顯示，喬沃德因為嚴重的PTSD，被他的舅舅通過熟人關係，送到了當時為了考察阿卡姆瘋人院、而來到哥譚的漢尼拔·萊克托手中。
5年的空白從此處開始。
漢尼拔把喬沃德藏得滴水不漏，蝙蝠俠根本無法查出喬沃德在此期間的遭遇。
喬沃德17歲遇見漢尼拔，而漢尼拔被捕，則是在喬沃德22歲的時候。FBI一開始把喬沃德作為同犯處理，讓他做了不下百份精神鑒定測試，差點把他一起送進精神病院裡去。後來BAU接手漢尼拔案，給喬沃德申請證人保護，這才讓他回到紐約來。
暗灰風衣作為最直接的目擊者，給蝙蝠俠提供了不少喬沃德被領養期間的線索。世界最好的偵探把這些碎片拚在一起，喬沃德的房間擺設，他的單向鏡，20歲的羊羔，和他的——他的紋身。
暗灰風衣是在喬沃德19歲時，遇見漢尼拔他們的。漢尼拔說的20歲羊羔，毫無疑問就是喬沃德。
但喬沃德活到了22歲。
難道是羊羔另有其人？還是……
蝙蝠俠把暗灰風衣打包捆好，連帶他的犯罪證據，直接丟在了巴爾的摩警局門口。
這是他最常用的、也最有效的方式：不管你是什麼社會名流，就算是德高望重的警察局長也好，隻要犯了重罪，就會被像狗一樣丟在警局門口。當他被迫曝光於所有人的視線下，再想走後門脫罪就很難了——很少有人敢接受被公開定罪的人的賄款。
他結束了自己的任務，給小蝙蝠飛機設置了自動捕捉程序，就靜靜等著自己變回球球形態。
回憶哥譚連環爆炸案不是什麼愉快的事情。蝙蝠俠仿佛又回到了那年站在高處，看著整個哥譚在燃燒的時候。
哥譚是一艘緩慢下沉的巨輪。而他以凡人之力在岸上拖著，死也不肯放手。粗礪的纖繩牢牢地勒進他的皮肉，在他本就傷痕累累的身軀上勒出更深重的血痕。
——你們有種就衝著我來。
這個想法無數次出現在他心中，又被他性格中理智到冷酷的一麵抹去。但那個想法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地回來，哥譚每下沉一分，這個想法就會血肉淋漓地被撕開一次。
——衝著我來。彆動哥譚。
蝙蝠俠兌的時間是30分鐘。因此當他從蝙蝠飛機裡醒來，是5個小時後。
喬沃德會在淩晨6點前起床，而他在小醫生醒來的前十幾分鐘，回到了寵物診所。
一切都顯得寧靜而祥和，連那隻特彆手欠的貓，都團成一個球，睡在金毛犬的背上。閣樓的窗邊，有一個很小的橘黃色小燈，在淩晨的暗夜中亮著一圈暖光。
喬沃德沒有開燈睡覺的習慣，也許是他忘記關了。
蝙蝠球用抓鉤爬到了開關處，偶然抬頭，看見閣樓斜頂的那扇小窗，內鎖是開著的。如果有人要從屋頂進來，輕輕一撥就可以了。
不是忘記關了。
儘管不確定他會回據點還是回診所，小醫生還是給他留了一盞小燈。
蝙蝠球從開關處爬了下來，站在床邊，等著他的小男孩醒來。然後在他醒來疊被子的時候，蝙蝠球提出再兌換10分鐘的要求。
喬沃德對著球球形態的超英，又親又抱很是熟練了，但麵對本體版本的大蝙蝠，還是不自在得要命：
“訓練、訓練挺好的。我覺得我也應該增強體能了，畢竟有時候我要掩護你們撤退……”
蝙蝠俠打斷他：“保護你自己。”
儘管習武的黃金時間是兒童期，但蝙蝠俠作為精通多種格鬥技的武術大師，進入刺客聯盟時，也已經是青年了。但是他在刺客聯盟中學到，人的筋骨可以經過一定程度的改造和延展，使其在打鬥中更加遊刃有餘。
現在他看著沒來得及穿拖鞋、裸足站在地板上的小醫生，從偏纖細的手骨看到足踝，微妙地沉默了。
“……”還行……至少打個小學生沒問題。
小蜘蛛昨天剛跟喬沃德一起做了個C級任務，40分鐘本體時間後，是將近7個小時的休眠時間，晚上還能睡得著，已經是奇跡了。這時床板上有動靜，他就又揉著眼睛醒了。
小醫生好像在低低地、可憐兮兮地：“好疼好疼好疼……！嗚嗚嗚不行啦受不了啦……”
小蜘蛛：！！什麼情況！
他立刻從被窩裡伸出腦袋，第一眼就看見，寬闊的漆黑披風帳篷似的撘在床上，把小醫生整個人都籠住了。披風外伸著一條白白的小腿，舉在空中晃晃蕩蕩，有種無處安放的可憐感。
小蜘蛛：“嘰嘰嘰！！”
一覺醒來就看見正聯大佬又在欺負小醫生了！
他手腳並用地爬到蝙蝠俠腦袋上，使勁拔他的尖耳朵，拔得吱溜吱溜響。蝙蝠俠晃了一下頭，把他噗通甩了下去。
蝙蝠俠單手把礙事的披風往後掀掛到肩上，露出了被整個藏在底下的小醫生。
喬沃德臉都疼紅了。他一隻腿被黑暗騎士握在手裡，骨頭隨著對方的手指用力哢哢移位，白皙的膝蓋都紅成了一片；而他又不敢真的把蝙蝠俠踹下去——也根本踹不動，另一隻腳可憐兮兮地蹬在對方胸口，劇痛甚至讓他沒辦法好好感受一下對方的胸肌……
蝙蝠俠聲音非常冷酷：“另一隻腳給我。”
喬沃德：“能不能、能不能下次再啊啊啊啊好疼！”
蝙蝠俠在哪裡學的什麼奇怪秘方？什麼調整筋骨後再訓練事半功倍，他隻知道自己被捏過骨頭的腿，已經變得不再像自己了，軟弱無力地掉落在一邊。
蝙蝠俠抽空看了眼時間，還有7分鐘。他這次並不貪心，隻想先把小醫生的筋骨調整完，接下來的訓練，他拉傷的可能性會小很多。
小醫生的光腳丫子還在弱弱地蹬他的腹肌。純黑的腹甲把那隻柔軟的、奶白的腳掌，襯得稍微有點色氣。
在那隻裸足因為無力支撐、眼看就要滑到腰帶以下的時候，蝙蝠俠眯了一下眼睛，閃電般抓住他的腳踝。
蝙蝠俠：“趴著背對我。”
喬沃德虛弱地翻過身來。他開始想象自己就是一條屍體，或者鹹魚什麼的，趴在那隨便彆人擺布——“啊啊啊不行不行這個真不行背好疼啊啊啊啊！”
脊柱被硬生生拉長一截的感覺如此可怕，甚至在喬沃德沒注意到的時候，生理淚水就已經奪眶而出，劈裡啪啦地掉在小蜘蛛的腦殼上。
他恍惚中好像聽見蝙蝠俠嘀咕了一句“又哭了”，跟著就聽男人說：“我把紋身去掉。”
喬沃德哭著問：“等等、去什麼？”脊柱上的壓力劇增，他不得不：“好好好，去掉什麼都行！”
蝙蝠俠一手按著身下的小醫生，一手把他睡褲拉下了半邊。黑色手套下白嫩的腰臀部位，那個花體字顯得又刺眼又惡毒，蝙蝠俠從腰帶裡拿了一瓶液氮，徑直噴灑上去。
喬沃德：……霧草啊啊啊啊屁股好冰！
液態氮本來就可以殺死表皮組織，達到去除紋身的目的，就是容易起水泡，導致留疤。但蝙蝠俠的哆啦A夢腰帶不愁沒有藥，洗完了紋身，他在創口上敷了一層藥水。
蝙蝠俠：“……彆扭。”
喬沃德立刻不敢動屁股了。他脊椎疼，手骨疼，腿也疼，屁股又冰又疼，生無可戀趴在床板上，繼續當一條死魚。
小蜘蛛抓著他的手指，與他淚目相望：嚶嚶，他還是不敢跟超英食物鏈頂層的蝙蝠硬剛，隻能陪著小喬共渡難關了……
蝙蝠俠這一頓操作猛如虎，喬沃德幾乎在床上趴了半天才哼哼唧唧地爬起來。
在這期間，結束了自己休眠時間的蝙蝠球，又回到據點去了。他打算跟美隊詳細討論一下訓練計劃。
喬沃德爬起來後，準備給自己、小蜘蛛和閃電球做一頓午飯。他兩條腿都發著抖，一手扶腰一手捂屁股，顫顫巍巍地從閣樓上下來。
一覺睡到曬屁股的閃電球，還在診所裡一圈圈跑：“吃飯~！吃飯~！(′▽｀)”
喬沃德下了最後一級樓梯，一抬頭，就看見了坐在樂高玩具碗裡的鐵罐罐。
喬沃德：“斯塔克先生，您跟我們一起吃午飯嗎？”
托尼尼：……這傻孩子，說得就跟自己是來蹭飯的似的。就不能是來看看你被欺負以後還有沒有難過嗎？
雖然他的確是來蹭飯的。
然後托尼尼就看到了小醫生明顯哭過的紅眼圈，抖抖索索合不攏的腿，手還扶著腰、捂著屁股，屁股挨一下椅子就彈起來，一副飽經蹂-躪的模樣。
托尼：“……”
小蜘蛛一看見托尼尼，立刻蕩下來找自家大人：“斯塔克先生！今早蝙蝠俠先生來了，他突然莫名其妙就把小喬那個那個——”
托尼尼不說話，鋼鐵麵罩哢噠合上，手心轟地往外噴火，整隻鐵罐就已經倒飛出去了，高奔據點，速度快得還在空中炸了個小音爆。
小蜘蛛話還沒說完，目瞪口呆地看著那朵音爆雲：“——把小喬全身的骨頭都拆了一遍……”
……
儘管被蝙蝠俠折騰得渾身疼，但緩了一會兒以後，喬沃德覺得身體前所未有地舒適，似乎連呼吸都通暢了許多。
“彆是連個子都被拔高了吧……”
他想著，給小蜘蛛和閃電球脖子上係了條小圍脖，往桌上端今天的午飯——一大盤熱騰騰的芝士鮮蝦披薩。
他特意做了很多。等小蜘蛛和閃電球都吃完了，就用餐盒裝著，坐倉鼠球去據點送飯。
據點光線還是很暗。但比起上一次來，這裡明顯進化了。
幾乎貼到天花板的巨型屏幕牆，上麵播放著各個街道的監控畫麵，側邊滾動著本地區所有出警情況；球球版的蝙蝠飛機、蝙蝠摩托和蝙蝠車，停靠在據點大廳的一角，而一邊則是一個成形的工作間——當然也是等比例縮小版本的，三套金紅色盔甲依次排列。
“看來變小以後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省零件了。”
喬沃德一邊想，一邊提著食盒繞過中間堆到天花板的材料堆。
然後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個新的球球。
喬沃德：“……”
他手裡的食盒掉了。
紅紅的小披風，藍色緊身衣，小卷毛，永遠強大自信的笑容，經典的挺胸叉腰姿勢。
……全球級彆超級偶像——超人！
巴掌大的球球超一看見他來，立刻咻咻地飛到他臉前，張著小手說：“Supie~~~”
跟著很紳士地鞠了個躬：“Supie~”
最後又飛近了半分米，對他眨眨豆豆眼，臉上的笑容像小太陽一樣溫暖：“Supie？”
喬沃德跟他對視了半分鐘，默默把紮在他背後披風上的一排蝙蝠鏢拔下來了，然後找了一張紙巾，把他被轟得滿臉灰的臉擦乾淨。
球球超仰著小臉：“Supie（>v<）”
喬沃德：“……請問……這裡是有誰打過架嗎。”
他嘴巴這麼問，其實心裡已經有數了：他剛來的時候，球球超正擋在蝙蝠球和托尼尼中間，臉上冒著煙，背後紮著鏢；而旁邊的美隊隊臉上的表情，早就生無可戀了。
美隊隊給他發短信：[沒事，一點誤會，剛剛解決啦。]
閃電球趕在食盒落地前就接住了食盒，這時又飛速偷吃了一塊披薩後，把食盒舉起來，努力舉到了桌子上。
他和小蜘蛛一樣，對球球超充滿了好奇。閃電球放好了披薩盒，在地上彈跳了半天，想揪球球超的小披風。
閃電球：“@@%！@#%……#……！@#%@！”
球球超：“Supie~”
球球超脾氣特彆好，趕緊下降了點，把自己的披風拿給他揪。球球超一落地，就立刻被兩個好奇寶寶圍住了，嘰嘰喳喳問個不停。
喬沃德：……嚶嚶。他也好想跟超人巨巨說話啊……
這邊的托尼尼和蝙蝠球，剛剛大打出手，現在誰也不理誰，一人守著一邊的設備。喬沃德眼巴巴等了半天，沒找到能插嘴跟超人交流的機會，就從食盒裡拿出玩具碗盤，切了點披薩放在手裡。
……他突然就不知道該先給誰送去了。
雖然兩人都在忙自己的，但莫名感覺他們都在偷瞄自己是怎麼回事……
就像兩個鬨掰的幼兒園小朋友，非要盯著看他先哄誰似的。
喬沃德：“……隊長？”
美隊隊簡直是一朵甜甜解語花，立刻邁著小短腿跑過來，把他手裡的披薩接了過去，分派給兩個人。
美隊隊：“Language~”
他示意喬沃德坐在沙發上，而自己則跟他排排坐在一起，低著頭用小手機發短信。
美隊隊：[我跟蝙蝠商量了一下。我們可以輪流訓練你，教你學一些技巧類的體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