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出來了,杜子君好像一點都不習慣這麼毫無防備,什麼都不做地任由他人靠近自己的後背——即便對方是出生入死多次的隊友,連脊背上的肌肉都繃得緊緊的。
察覺出是聞折柳,杜子君不由鬆了口氣。他輕輕點頭,示意自己沒問題了,隨即便往前走,大步流星地在謝源源身後站定。
嗒。
拍肩的動作和指針發出的響聲重疊在了一塊兒,嚇得謝源源身體一個哆嗦,他下意識地往前跳了一步,差不多是蹦噠著往前竄去,急急跑到了賀欽身後。
出息,杜子君眯著眼睛,嫌棄地望著前方。
嗒。
謝源源的手也按在了賀欽肩頭,他不敢,也不能往其他方向張望,但他心裡清楚,賀欽馬上就會觸碰到鬼的實體了。
一個循環達成,賀欽神態自若,照常進行著遊戲步驟。按理來說,這個時候,他前往的牆角應當空無一物才對,然而,就在他轉過身的瞬間,他們頭頂的燈泡驟然爆出一聲脆裂的悶響,四周頓時陷入一片純然的黑暗!
突如其來的視野喪失,令餘下三人的心中皆是一驚。賀欽頓了一下,繼續沿著牆壁往前走。
嗒。
牆角近在咫尺,賀欽抬起手臂,星戒散發微微光芒。
不輕不重地一聲,他的掌心猶如拍在一尊陰寒森冷的冰雕上,割得肌膚生疼。
……鬼來了。
黑暗中,賀欽的瞳孔宛如熔金的獸瞳,流轉一線燦爛輝光。即便與未知的生物以如此之近的距離接觸,他的麵部肌肉依然極其放鬆沉靜,就像正在一本無趣的書。
星月相依,前方的聞折柳亦感覺到了一絲窒息的寒意,他在黑暗中睜大眼睛,牙齒已是不自覺地咬住了下唇,等待著那東西慢慢逼近自己。
嗒。
時鐘的齒輪恪守職責,再次中規中矩地轉過一格。
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聞折柳的肩膀忽然沉沉一墜,刺骨寒意細如牛毛,利似針尖,刹那滲進衣料,浸透了他的肌膚!
聞折柳猝不及防,差點向前摔在地上,他借著踉蹌的動作,向前方連續跑了好幾步,就勢掙脫了那隻冰冷可怖的死人手,一下拍在杜子君肩頭。
杜子君的耳朵微微一動,聽見後方腳步淩亂,就知道情況有變。他神色沉肅地朝著謝源源的方向走去,正打算將手搭在人的右肩,突然停滯了一下。
這個房間原先就沒有窗戶,如今,連光源也熄滅了,著實稱得上伸手不見五指,可憑借敏銳的直覺,杜子君總覺得,自己的後背似乎飄著一股盤桓的冷氣。
嗒。
他抬手,拍中謝源源的身體。
謝源源簡直慌的一批,第一個撞鬼的人是賀欽,那第二個撞鬼的人豈不就是自己?即便他有特殊體質傍身,但在這種漆黑靜默的環境下,是個人都得害怕。
他咬緊牙關,硬著頭皮轉身,一步步地衝下一個牆角走過去。然後憑感覺高高抬掌,輕輕落下——
啪的一下,令人腦仁僵硬的陰寒觸感從掌心上傳來,謝源源覺得自己全身上下也跟著僵了,他縮在牆角,弱小無助又可憐地深深呼吸,隨時做好了被厲鬼追逐的準備。
嗒。
時鐘已經轉了八下,八分鐘過去了。
謝源源的等待似乎落了個空,沒有什麼特殊的提示,也沒有什麼驚心動魄的嚇人場麵,遊戲還在照常進行。
賀欽眉目低垂,右手的掌心輕搭在腰側的刀柄上,正有一搭沒一搭地摸索著上頭的鎏金花紋。按照腳步聲的提示,謝源源這時候已經完成了第二輪的接力,那隻鬼理應正衝他挨過來了才對,為什麼沒了動靜?
賀欽在心中數著秒數,十秒、二十秒、半分鐘……他始終沒有感覺到厲鬼靠近的動靜。
——嗒。
伴隨第九下指針轉動的聲響,室內的燈光也隨之大亮!
瞬息不到,千分之一秒的時間,賀欽已然錯身躍起,翻身落在房間中央的空地上。謝源源還在疑惑,到底是自己離鬼比較近,還是賀欽離鬼比較近的時候,賀欽已然拔刀直斬,轟然爆開了緊閉的房門!
厲鬼慘白枯瘦的臉頰和漆黑空洞的眼眶在飛濺的木屑中時隱時現,它帶著極其猙獰扭曲的惡意笑容,衝賀欽先前站立的牆角重重抓去,然而,賀欽活像一隻矯健壯碩的黑色豹子,早已閃電般衝出了房門,消逝在了走廊的樓梯間!
“我靠……”目睹了這一切的謝源源在心底無聲讚歎,“比鬼還快啊!”
賀欽展開的外套猶如半空中飛揚的獵獵大鷹,在樓梯口轉出迅疾如風的半圓,眨眼間便跳下了二樓的高度,他的神情褪去了慣常的風流笑意,徒留冷厲。
情況比他想得還要棘手一點:這隻鬼好像是有了自我意識,專門為了報複他們而來的一樣。在遊戲過程中,它甚至可以自主決定要不要往前走,甚至用這種方式來拖延時間,以此來選擇它想追殺的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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