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之後……按照你們給他們提供的假情報,他們會在臨近第六天的零點放出聖修女,準備讓她協助犯人的轉換,對吧?”杜子君問。
回答的是賀欽:“嗯,正因為如此,在聖修女安然無恙之後,他們很有可能會選擇另一個拯救猶太人的方法來快速通關主線,和剩餘玩家開戰。”
謝源源馬上想到了池青流那天說的話,皺眉道:“死亡……也是一種救贖?”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杜子君道,“聖修女隻能由我們來救。”
“那這次作戰計劃就算分配完畢,”池青流說,“動員士氣,研發緩釋藥劑,最後拖住攪局的龜兒子,時限五天。”
“迷宮和最後的布局都由我來解決,”聞折柳補充道,“所有人保持聯絡暢通,儘量保護犯人,暫時維持逃生模式……沒有什麼要說的了吧?”
“沒了。”
“沒有。”
“好的,”聞折柳的目光柔和而堅毅,“諸君好運,我關閉主通訊頻道了。”
其他人果斷關掉了當前頻道,選擇私下交流,寂靜的夜晚,隻有賀欽的呼吸還停留在他的耳畔。
“緊張嗎?”賀欽語氣含笑,“還有五天。”
聞折柳籲了口氣:“不緊張,隻是……隻是有很多問題。”
“說說看?”賀欽不慌不忙地逗著他,“煩惱分享出來,就不叫煩惱了。”
“那叫什麼?”聞折柳隨口問道,將一管體力藥劑在桌上磕碎,仰頭喝了三分之一。
第五世界,所有人的紅藍藥都消耗得厲害。黨衛軍強迫犯人淩晨三點起來點名,然後一直勤苦勞作到中午十二點,累到麻木的囚犯才能坐下喝上一口熱湯。玩家的背包僅能容納三百支藥管,謝源源不得不每天遊走在每個營地的飯鍋旁,用強力的體力藥劑幫他們續命,完了自己也要留著一些備用,聞折柳精打細算,讓其他人分了不少給他。
除了體力藥劑,生命藥劑和精神藥劑也是緊俏貨。大部分囚頭都不是善良得天使,而是助紂為虐的摧殘者,集中營高壓到窒息的生存環境也折磨著人們緊繃的大腦。白天黑夜,每時每刻,生命藥劑用來治愈皮開肉綻的鞭傷和內部出血的棍傷,精神藥劑用來維持一部分囚犯即將崩潰的心神……這些都是玩家需要考量的問題。
“叫共鳴。”賀欽笑眯眯地看著書上的字,實則在通過書本,想象聞折柳此刻被燈光照耀的麵龐,“所以你可以試著說說,看我有沒有共鳴。”
聞折柳被他逗笑了,他脫去沉重的軍裝外套,皮帶扣解開的聲音丁零當啷,從少年纖瘦的腰腹上滑下:“我隻是在想……賀叡,他為什麼要不停讓人過來送死。”
賀欽緘默少焉,評價道:“好問題,讓我深有同感。”
聞折柳的唇邊不由漾起一個小小的笑渦:“真的嗎?”
“真的啊,”賀欽煞有其事地說,“我也在想,他為什麼一定要一批一批地讓人過來送死呢?難道我的檸檸還不夠厲害,把他嚇得不夠嗎?”
聞折柳笑罵道:“少來!我是說正經的。我們隻有四個人,但是配置平均一下,絕對是任何社團都難以匹敵的存在,更不用說珍妮和瓏姬……都這樣了,他還有什麼理由,什麼必要,讓他的手下做無謂的犧牲?”
“是聖修女要求他這麼做的,還是這些人的犧牲……有彆的用途?”聞折柳猜測,“我不能確定,我也沒法兒確定,我就是覺得不安。”
賀欽肅靜半晌,道:“不開玩笑地講,我也沒辦法確定,我隻能說,目前為止,過來送死的幾個人,都是曾經被我關進裡世界的囚徒。”
“裡世界?”聞折柳有點感興趣,“新星之城的裡世界,是什麼樣的呢?”
“混亂、危險、半成品和殘次品的天堂,”賀欽緩緩道,“一個垃圾的宇宙,流浪著廢棄的星球。過去兩百年裡過時的信息,淘汰的構想,不成型就被拋棄的創造,全部在裡世界中堆積如山,構成了那個畸形的所在。”
“你們熱愛的新星之城是明,”他在光滑的紙頁上劃了一個圈,“裡世界就是暗。它雖然不為人知,但是一直存在。”
“他們……也在那裡頭被關了九年?”
賀欽漠不關心地說:“本來是無期徒刑,要一直關到他們的肉身都被維持劑泡爛的,結果過了九年就放出來了,他們還不滿意麼。”
一股沉悶的憤怒又在聞折柳心頭迸發起來,他一邊下定決心,要讓這些凶手全部得到死亡的懲罰,一邊又覺得有些好笑:“難怪他們這麼怕你。”
“他們也在怕你,寶寶。”賀欽又翻過一頁,“你繼承了你父母的遺誌,甚至比他們那時候還要鋒芒畢露,銳意耀眼。他們恨不得把你立刻扼殺,因為你每跟他們說一句話,每展示一次你的聰明才智,都是在往這些人心頭紮刀子,強製他們回憶曾經失敗的苦澀和慘烈。”
“但你說得對,”賀欽道,“我也要好好想想……賀叡一向不是甘於認輸的人,他究竟從裡世界裡得到了什麼,使他有了充足的底氣,敢於一次又一次的浪費人手,一次又一次地來挑釁我。”
他合上了書頁。
“睡吧。”賀欽的聲音溫柔無比,“還有三個小時就要天亮了,好好休息,我等你。”
“……嗯,”聞折柳心弦顫動,也低聲回答,“不會太久的,我很快……就會帶你出來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