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動鬼屋。格!格*黨&
二層小樓開著門, 內側黑洞洞的,如同一隻張大嘴的凶獸。
門口的學生已經散得差不多了,隻有幾名工作人員正蹲在大門口,圍成一圈吃飯盒裡的小龍蝦。
就在這時,一陣陰風卷過。
“謔!”
員工們被嚇了一跳, 紛紛飄走,再回過神時, 飯盒裡的小龍蝦還在,湯汁、辣椒和龍蝦殼都被那陣陰風卷得一乾二淨。
“沒品位!”
他們警惕地朝旁邊看看,見沒人注意這邊,再次圍到飯盒旁邊, 把小龍蝦分分。
“吃吃吃。”
“要是有啤酒就更好了。”
至於剛才那隻衝進鬼屋的厲鬼……
“大佬之間的事,我們這些打工仔摻和什麼?”
“對, 天塌了有鬼王頂著!”
“鬼王爸爸萬歲!”
“……”
樓中的鬼王並不知道自己突然之間多了十幾個心態樂觀的兒子。
在員工們舉著紅彤彤的蝦鉗給鬼王爸爸打call時,他看了一眼走廊的另一頭。
通往外界的入口處, 蕭雲瀾攜著滾滾怨氣飛來。
她十指指甲暴漲、披頭散發、臉色慘白眼睛血紅,非常可怕。
隔了老遠都能聽見陰風的呼嘯, 帶著尖銳的、能擾人心魂的雜音在樓道中回蕩, 卷起的雜物刺破牆壁, 留下道道割痕。
蕭雲瀾:“滾開!”
鬼王的手還貼在地麵上,血煞之氣如同江河, 從地底瘋狂湧向他掌心。
他回過頭, 看著已經被怨氣折磨瘋了的蕭雲瀾, 臉上露出一絲不屑。
“廢物。”
“什麼?!”
臉一偏, 躲開朝自己激射而來的一道血刃,黑衣男人神態傲慢、一字一頓地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被這些下三濫的伎倆從高處拖下,陷在爛泥裡,把自己變得不人不鬼,你看看自己,不是廢物是什麼?”
“你!”蕭雲瀾發出一聲尖嘯,十指如同鋒利的刀刃,襲向鬼王。
她咬牙切齒:“你知道什麼?!你懂什麼叫厲鬼嗎?你明白被煞氣淹沒是什麼感覺嗎?”
“那是日複一日的痛苦、怨恨和絕望,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永無止境……”
“你怎麼確定我不知道?”黑色的身影向後一折腰,長發散開,被厲風割斷了一絲,散落在空中。
然而黑暗中,那雙注視著蕭雲瀾的眼睛卻無比清明、冷酷、透徹,仿佛一麵鏡子,能夠照出她心底所有的軟弱與漏洞。
下意識地,她攻擊的動作停了一瞬,甚至有些懷疑麵前這個男人說的是否是真話。
然而,鬼王動了。
地下的血煞之氣突然猛地一漲,將他整個人籠罩在內,隨即化為掌心一枚紅痣,像是從蒼白皮膚下沁出的一滴血珠。
袖袍一揮,如同烏雲般從蕭雲瀾眼前掀過,下一秒,她的脖子被人用手掐住,狠狠按在牆壁上。
十指收緊,掌心的朱砂痣紅得耀眼,幾乎要刺痛蕭雲瀾的眼睛。
她感覺自己身上的鬼氣在被男人飛速汲取著,喉嚨間發出“咯咯”響聲。
很久未察覺到的虛弱感侵襲上身體,蕭雲瀾眼中終於浮現驚恐,她努力調動折磨自己多年的血煞之氣,卻發現那些在無數次煎熬中磨合來的力量失去掌控一般沒有回應自己。
“你……”
眼球緩緩轉動,對上鬼王的眼睛,蕭雲瀾想要問他究竟做了什麼。
鬼王笑了笑,伸手在半空中一招,一枚烏木為珠,用黑發串成的手串漸漸凝聚在空氣之中。
“是你!”
蕭雲瀾猛然想起在禮堂中奪走自己對煞氣控製權的那股力量。
“沒錯。”鬼王微微一笑。
“若不是我剛才尚未消化完地底的怨氣,又何必和你廢話?”
說罷,扼住蕭雲瀾咽喉的修長手指再度用力,以能夠兩人筋斷骨折的力道將她向水泥牆中按去。
話音響在耳邊,如同如同惡魔的低語。
“既然你之前沒有聽見,那我就再說一遍。”
“你算是什麼東西,也敢動我的人?!”
情緒激蕩中,擋住臉的黑霧悄然散開了一絲。
蕭雲瀾瞪大眼睛,看見黑霧下那張俊美又熟悉的臉。
她難以置信:“你……”
……
就在這時,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在門口響起。
楚辭:“天清哥哥,你走慢一點,裡麵黑,小心撞到。”
“算了,這裡我熟,還是我走在前麵吧,你踩著我的腳印走。”
“……”
眼瞅著楚辭就要出現在自己麵前,脖子上的手突然一鬆,蕭雲瀾輕咳一聲。
她身上怨氣已被抽走,雖然虛弱,但神智倒是比之前清楚了不止一點。
黑霧再次遮住鬼王的臉。
瞬息之間,蕭雲瀾憑借厲鬼良好的目力看見他臉上在不到一秒的短短時間內分彆劃過了嫉恨、憤怒、委屈、蔑視、殺意等多種情緒,如同打翻了調色盤。
“……咳。”
不知為何,她突然有些想笑。
黑袍如流水般劃過手腕,捏在掌心中的血符突然被人搶走。
鬼王陰冷地盯了她一眼:“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自己心裡清楚。”
“……”
能夠感覺到自己隻要敢說一個“不”字,他拚著被心上人誤解也要掐死自己,蕭雲瀾識相地點了點頭。
然後——
“咦,你也在這裡?”楚辭驚喜道。
他一眼看見了站在一片狼藉中的熟鬼,然後才瞥見牆邊的蕭雲瀾。
“媽!”梁鴻振氣喘籲籲地從後麵跑過來,一路東倒西歪,撞牆撞得胳膊肘都擦傷了。
他不顧自己的傷勢,上前扶起蕭雲瀾。
“你你你,這是誰乾的?!”
蕭雲瀾發絲淩亂,脖頸上有未消的指痕,因為缺少鬼氣,淤青一時間難以散去。
乍一看,像是飽受蹂.躪的樣子。
“我才一會兒沒看著!”梁鴻振痛心疾首,感覺都是自己的錯。
他脖子轉了轉,指向站在斷磚殘瓦中,一副若無其事的鬼王。
“是不是他?”
鬼王投來淡淡一瞥。
蕭雲瀾:“……”
“不,不是。”怨氣淡了,母子情也回來了,雖然不怎麼適應一個長了魚尾紋的兒子,但總不能剛相認第一天就讓他半夜被鬼掐死。
蕭雲瀾深呼吸,柔弱而堅強地微笑道:“是我自己不小心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