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悶響,雖然套著消音器的槍聲仍然顯得沉悶,卻仍舊震撼人心,聲音回蕩在空曠的空間中,失去了方向感。
原本氣勢洶洶的馬本春,大腿中槍後瞬間失去了囂張氣焰,像條被打中的賴皮蛇一樣,在地上痛苦地翻滾。
“都得死,都得死!”他嘶吼著,聲音充滿了瘋狂與絕望。
手雷的拉環被撕開,帶著瘋狂的決絕,狠狠地朝蘇摩扔去。
卻不料蘇摩隨意地伸手接住了手雷,輕輕吹了吹上麵的浮灰,然後淡定地放進了口袋。
“忘了說,我不小心給錯了,給你的其實是個竊聽器,不是手雷。”
“草!”
“該你了。”朝著羅翔,蘇摩努了努嘴。
砰!
幾乎是話音落下的一瞬,羅翔便毫不猶豫的便開槍了。
第一槍有點歪,不小心打在馬本春的右腳上,疼的他都要暈過去了。
“羅翔,你不得好死,你殺恩人,你一定”
砰,砰,砰!
沒有機會給馬本春繼續咒罵了,曠野中傳來接連的清脆槍響聲。
“你是恩人,那我現在送你去死,是不是也是你的恩人?”
打完槍裡所有的子彈,羅翔又飛起一腳踹的馬本春在地上翻了幾圈,口中罵罵咧咧。
這一刻,自打因為他失誤導致羅佑腿瘸所產生的全部鬱悶,好似都發泄了出來。
實際上,他本來是打算念在舊情的份上,讓蘇摩放馬本春一次的。
但一聽到這家夥接近他的目的竟然是因為他妹妹,那怒氣蹭的一下就疊滿了。
馬本春口中不斷往外冒血,眼中的生氣漸漸散去,僅存的就是一絲後悔。
廢土有三種人。
狠的,傻的,蠢的。
他本來以為老龔是蠢的,老張是傻的,而他是狠的。
現在看來,恐怕他才是那個蠢人。
一直踹到馬本春隻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羅翔這才從瘋魔狀態退了出來。
看著地上一大攤血肉模糊,他有些後怕的往後兩步,用目光詢問蘇摩該怎麼處理。
“這還要問我啊,跑啊!”
不遠處的聚集地裡,已經有護衛隊循著槍聲追了出來。
蘇摩怪笑一聲,笑聲在夜色中回蕩,帶著幾分挑釁和戲謔。
他撒開長腿,迅速衝向茂密的蘆葦蕩,身影在月光下劃過一道迅捷的弧線。
羅翔站在原地,一時間有些愣神,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興奮。
如果換做老爹羅佑在這裡,肯定會先訓斥他一頓,然後再謹慎地選擇逃脫的路線。
哪裡會像蘇摩這樣,毫無顧忌地向前衝,像個自由自在的瘋子。
“誒,堂伯,等等我啊!”
羅翔呼喊著,臉上露出傻傻的笑容,也學著蘇摩的樣子,一頭紮進了蘆葦蕩中全力奔跑。
蘆葦在夜風中搖曳,發出沙沙聲響。
大約在兩人離開三四分鐘左右後,聽到響動的夜防護衛隊這才姍姍來遲。
一共六人,四人拿著大刀,另外兩個拿著土槍。
所有人背靠背走著,臉上全是畏懼和謹慎,不情願的朝著血腥味走去。
“媽的,大晚上還在外麵搞事,不讓人睡覺啊?”
看到地上一灘血肉模糊,甚至連唯一可以辨認身份的臉部,都被人踢得稀巴爛。
為首的隊長立刻鬆了一口氣,連忙示意著後麵幾個人上來警戒。
要是躺著的人還能辨認身份,那他們少不得要將其帶回去交差。
萬一再查出來有什麼關聯,這後續的麻煩簡直讓人頭疼的一批。
現在倒好,既然是個不清楚身份的陌生人,那就一律當成私人恩怨對待就行。
“沒人,開槍的早走了。”
“是啊是啊,我們過來的時候啥也沒看到。”
“這開槍的真是太謹慎了,居然連腳印也沒留下,我們想追都沒辦法追。”
“也就是他識趣早跑了,否則讓我們追上來有他好看的。”
“趕緊檢查一圈,沒問題回去了,這大晚上真是壞人心情。”
蘆葦蕩裡兩排明晃晃的足跡,被趕來的其他五名隊員快速抹除。
六人很是心有靈犀的破壞了現場,這才大搖大擺的返回村子,招呼負責收屍的人將那灘爛肉帶回去,隨便找個坑埋了就行。
於他們而言,剛剛那幾聲槍響明顯不像是土槍能搞出來的動靜。
追查這種人,那真是老壽星吃砒霜,活膩歪了。
不一會,聚集地裡走出兩名苦瓜臉中年人,背著蛇皮袋和鏟子往案發點而去。
見到地上慘到不能再慘的馬本春,兩人先是習慣性的砸吧嘴感歎了下,什麼人竟然這麼狠,這才用鏟子打算將其鏟進袋子裡。
誰料剛一上鏟,馬本春的口袋裡居然滾出來一袋東西。
兩人詫異的拿出來一看,頓時驚得差點坐地上。
“媽呀,一袋糖,這真的假的?”
“我的天,是真的,你快來嘗嘗。”
甜到齁人的硬糖一入嘴,兩人頓時神色變換,這一袋糖都足夠他們兩人一整年收屍的工錢了。
“要不我們”
“走走走,我們等的不就這一天嗎?”
匆匆將馬本春的屍體裝進袋子裡,再塞幾塊大石頭沉江後。
兩人若無其事的返回村子裡,打包完積累的一些零散物資,趁夜逃離。
對他們而言,在哪裡乾活不是乾,帶著這包糖去哪裡不能安家?
時間匆匆而過。
直到天色放亮,蘆葦蕩的黃領主這才從日常的彙報中知道了昨晚發生的事。
“救了羅家父子的人,手上有製式的槍支?”
被外人稱為黃扒皮的中年人眼珠子轉了轉,當即帶著護衛隊直奔羅家的土房子。
但可惜的是,等到他們到了這裡後才發現土房子早就人去樓空,羅家人早在晚上便已經離開了居住了數月的家。
看裡麵遺留下來的東西,應該是不打算再回來了。
“去找那群人,問問什麼情況?”
實在是製式槍支所傳達出來的意義重大,黃扒皮仍然不死心,又找到了昨晚圍堵的人,多方打聽到了馬本春這個名字。
昨晚馬本春在羅家人的船上,他應該知道不少信息。
然而讓人意外的是,一早上找下來馬本春居然也不知去向,反而從護衛隊口中得知了昨晚在聚集地外的槍戰。
正好有一個人被打死在蘆葦蕩裡,不知道是不是馬本春。
“收屍的人呢,把屍體抬出來讓他們辨認。”
“領主,收屍的我們那會就去找了他們好像跑了”
“什麼?”
線索徹底中斷,黃扒皮坐在凳子上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