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穿越到現在,地球人類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已經一年整。
而對於蘇摩而言,他的時間要更長一些。
算上幾次遺跡中的時間,離開地球的時間已經超過了三年之久。
如果隻是日複一日的生活,將今天複製到明天,將明天又複製到後天,每天都重複著一樣的事情,並沒有什麼認知上的長進。
那麼三年時間,或許並不會改變一個人什麼。
但要是這三年從第一天穿越到廢土開始,從來不停下前進的腳步。
那這超出一千天的日子,足以讓一個人產生徹頭徹尾的質變。
作為上萬人領地的領主,經曆過一場又一場驚心動魄的冒險,處理過一遝又一遝幸存者們的家長裡短,蘇摩早已經不再是那個悲春傷秋的少年郎了。
倒不是他現在不相信其他人,變得心如鐵石。
而是大多時候他考慮事情的立場,確實已經不再和大多數人站在一條線上。
就以前些天持續了數個月的“蟄伏”計劃為例。
毫無疑問,拾荒者路線玩家遭受了重大削弱,以至於等級原地邁步了整整兩個月時間。
而廚師學徒路線和機械路線玩家則是笑麻了,雙方等級差距平均數已經拉到了三級左右。
如果是剛剛穿越到廢土沒有經過多少曆練,蘇摩是斷然做不出這樣的決定。
因為這將直接代表作為領主的他,要承受所有拾荒者給予的壓力。
更簡單點說,他要為這些人的進度負責,為領地的平衡負責。
畢竟長時間讓某一個路線玩家被打壓,換來的隻是內部愈發不平衡。
而現在,做出蟄伏的決定幾乎沒讓蘇摩思考多少時間。
他很清楚自己想要實現的,以及最終能夠得到的。
哪怕這過程需要一部分人犧牲,在他看來也是完全值得的。
當然,這並非意味著蘇摩現在已經成了鐵石心腸的掌權者,做一件事情隻從利益出發。
而是他考慮的更加全麵了。
譬如蟄伏過後的現在,南瓜地堡的出現,已經給拾荒者們打開了一座“寶藏”。
他們落下的等級將在這條線路上快速拔升,以其他路線玩家看不懂的速度追平劣勢。
現在對待這群從學院實驗基地裡逃出來的玩家一樣。
短期內蘇摩已經能想象到學院的基地會對領地發起進攻,將承受難以想象的壓力。
但長期來看,這卻正好是發展的動力之一。
這時候,押送俘虜的運兵車後尾箱打開,在戰士的催促下,所有人開始陸續走出。
也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蘇摩也邁步來到了運兵車旁。
“感恩幸運之神垂簾,感恩您的收留。感謝您的戰士幫我們抵擋下學院的追兵,我們將永遠忠誠於您,成為您治下的一磚一瓦。”用浮誇到讓人腳趾抓地的聲音高喊著,老王的眼神卻在偷瞄著打量這位隻在遊戲直播中看到的男人。
和半年前在直播間看到的簡直一模一樣,或者說...就像是記憶忽然來到了現實。
人類的蘇神身軀依舊高大挺拔,有著一雙如隕石般耀黑的眸子。
而且讓人驚訝的是,哪怕用格鬥路線附帶的危險感知能力去試探。
老王也隻能感覺到眼前男人體內,那如一汪湖水般浩蕩的力量。
這和世界聊天上所有人猜測的根本就不同。
那些猜測蘇神已經隕落,或者蘇神已經泯然眾人矣的憨批。
他們絕對不會知道。
現在的蘇神路線等級恐怕早就過了十級,甚至抵達了下一個層次。
“看來你挺會說話的,我指的是和那些藍星的原住民一樣。”
“行,給你一分鐘時間,說服我收留你們。”
人在麵對地位將近或者實力將近的同類時,尚能保持正常。
一旦麵對超出自己層級太多,就會開始下意識模彷曾經看過或者聽過的橋段。
對於老王的熱情,蘇摩已經體會過很多次,此時並沒有什麼心理波動。
相反,他對能從這些人身上挖出來的東西更感興趣。
而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太過於輕佻,老王也馬上收起了偷瞄的眼神。
到底是能帶著人從學院基地裡逃出來的人,他的腦子自然不是一般的聰明,很快便調整好了心態。
“王大誌,華夏西山人,曾經是紫衫領地的一員,路線為:格鬥愛好者。”
“我的路線等級是最高的十三級,其他人最低也有十級,都是經過第一次質變的進化者。”
“那處學院的分屬基地內有大量的珍貴機器,主要針對生物方麵,是個綜合的生物實驗室。同樣也有成批量的生活產線,能夠供應至少五萬人的生存物資需求,另外那裡並不是軍事基地,所以防禦力量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強,至少沒有聊天頻道內其他玩家對學院描述的那麼恐怖,不然我們也不可能這麼簡單的逃出來。”
“如果您願意信任我們,也想派兵在金屬老化災難來臨之際突襲那裡,我們將會是您手裡最堅定的先登!”
先登?
古代戰爭中把第一批衝在前麵並成功打開局麵的勇士稱為先登。
蘇摩略微驚訝,沒想到這王大誌僅用了這麼點時間就猜到了他想乾的事情。
不愧是能把路線升到十三級的玩家,果然有點東西。
然而...
“很遺憾,如果僅僅是這些,恐怕並不能說服我得罪學院收留你們。”
老王愣住了,顯然是沒想到蘇摩居然會拒絕,冷靜的大腦瞬間慌了。
而呆在旁邊的其他人更是緊張,當即就有一人連忙道:
“學院就算再強,難道還有您強嗎,有那些異族的神靈強嗎?”
“閉嘴..”
老王忙不迭的打斷,但沒想到那人臉上反倒更是不服。
“您可是我們的希望,我們人類的蘇神怎麼可能會懼怕藍星人的學院...”
“而且要是讓世界頻道上的那些人都知道連您害怕學院,那我們地球人又談何回家?”
完了。
周圍忽然安靜下來,就連那些士兵的呼吸都輕微了許多。
雖然看到蘇摩並沒有因此發怒,甚至臉上的神色也沒有任何變化,但老王還是不自主的退後一步,連忙和那人劃開了微不可查的界限。
不能指望所有人都是聰明人,也不能指望救下所有人。
這是廢土進行到現在,所有幸存者的共識。
總是抱著聖母心態覺得自己能讓所有人活下去,結果卻往往隻會反著到來。
該死的人,就讓他去死。
不想活的人,說什麼都沒用。
“你似乎覺得我救你,救你們,是一件應該的事情?”蘇摩打斷了他的話,澹澹道。
“當然...當然不。”那人臉上露出一抹懼色,硬著頭皮道:“我們能付出任何價碼,隻要不回到那裡,讓我們乾什麼都願意。”
“很好,帶他去苦工所,這是我第一次聽到有人主動願意加入。”
蘇摩澹澹笑了笑,倒也沒有繼續為難這人。
僅僅是為了活下去而已,這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