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廣陵公主進宮來給太妃請安,母女兩個就在禪室坐著閒話,薛姮照點了茶奉上來。
自打薛姮照入了桐安宮,公主每次來,太妃都叫她點茶給公主喝,還說這般講究的茶在外頭喝不到。
“我原以為福妃姐姐也在母妃宮中呢。”廣陵公主笑道,“我也有許多時候沒見她了。”
“前陣子你病著,她也總念叨你。”太妃道,“我這就叫人給她傳個話去,讓她也過來。”
說著就讓薛姮照去:“姮照丫頭,你去最合適。順帶問問福妃,前幾日的梅子餞若是還有,一並帶過來些,是佐茶的好東西。”
薛姮照去了,屋裡的下人便隻有凝翠姑姑和公主帶進宮的一個心腹嬤嬤。
太妃道:“皇上大典的時候一定會大赦的,也不知薛家在不在列。”
“母妃怎麼想起這個?”公主放下茶盞問。
“薛家世代書香,出了好幾位大儒。這樣的門戶,其實最不宜放逐,傷的是天下讀書人的心啊!”太妃歎息道,“前日皇上過來這裡,我倒也略略提了一句,不過皇上並未搭話。
皇上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就算他當時肯聽我的,回頭又難免對薛家存下芥蒂,所以倒不能挑明了。”
“母妃思慮周全,在朝為官,終究要考聖心裁奪,旁人隻怕適得其反。”公主委婉道。
“實則除了為公,我也是有私心的。”太妃笑了,“你是知道的,姮照這丫頭來我身邊伺候也有幾個月了,我真是越瞧著她越喜歡。”
“沒想到這丫頭竟如此投母妃的緣,倒是她的造化了。”公主掩住心中的波瀾,仍舊淡淡回應。
容太妃抿嘴一笑,權做看不出:“那是啊!你進宮的日子總是有限,平日裡可不是她們陪在我跟前麼。
我是想著若是那薛家能被赦回到京城,和咱們也算是門當戶對了,這丫頭許了明兒倒好。”
公主正要再喝一口茶,聞言手一抖,將碗蓋磕在了盞子上,響得突兀。
“瞧瞧你,都多大的人了,還這麼毛手毛腳的。”太妃輕輕嗔道,“你敢則是不願意麼?”
“倒……也不是,”公主猶豫了一下,“明兒是個死心眼的,我前些時候還問他有沒有中意的,他隻說近幾年不想成家。”
“嗬,你也知道他死心眼兒啊。”太妃笑了,“他常來我這裡,我是看得出來的,他喜歡姮照。”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太妃去。
玉孤明在宮裡當差,時常到這邊來。
且薛姮照如今也在太妃娘娘跟前伺候,兩個人碰麵的時候更多了。
雖然絲毫沒有逾矩失禮的地方,可情意心思,又如何能完全遮掩住?
“唉!”公主不免歎氣,“薛家得罪了皇後,哪裡有好果子吃?”
“話不能這麼說,”太妃搖頭,“難道一味諂媚屈從就一定有好結果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