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租界邁爾西愛路二百七十七號,力行社特務處上海站秘密據點。
上海站站長鄭衛龍冷冷的看著麵前的男子。
阮誌遠大氣不敢喘,額頭泛出細密的汗珠。
“那件事我幫你瞞下去了。”鄭衛龍冷哼一聲。
“謝謝站長,謝謝站長。”阮誌遠忙不迭說道,“屬下這條命以後就是站長的,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你啊你。”鄭衛龍抬起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助理,“下不為例。”
“是!屬下不敢!”阮誌遠敬了個禮,說道。
“下去吧。”鄭衛龍擺擺手。
“站長,那屬下告退了。”
出了辦公室的門,阮誌遠從身上摸出手帕擦拭額頭的汗珠,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露出劫後餘生的表情。
阮誌遠離開兩分鐘後,一名特工輕輕推門進來,輕聲向鄭衛龍彙報了阮誌遠出了房門後的表情、姿態、表現。
鄭衛龍滿意的點點頭。
阮誌遠是上海站的站長助理,是他的親信。
阮誌遠闖的簍子,他這個當老大的不得不保。
若非他向戴春風求情,阮誌遠的大好頭顱此刻早就不在腦袋上了。
此外,壞事變好事,經此之事,阮誌遠將不僅僅是他的親信,更不啻於是他手中的一條最聽話的好狗,對於他掌控上海站將起到關鍵作用。
離開了邁爾西愛路二百七十七號,阮誌遠壓低帽簷,敲了敲停在了馬路邊的一輛小汽車。
正在打瞌睡的司機猛然驚醒,趕緊下車開門,關切詢問,“遠哥,沒事吧。”
“放血求生啊。”上了車,阮誌遠表情陰沉,冷笑出聲。
一開始,他找到鄭衛龍,請鄭衛龍救他一命,鄭衛龍態度極為曖昧。
為了懇求鄭衛龍出麵求情作保,他咬牙拿出了整整兩百根大黃魚,這幾乎是阮誌遠來到上海這一年多時間來積攢的小半家財。
阮誌遠懷疑鄭衛龍對自己的家底極為了解,一百根大黃魚,足以令他極為肉疼,卻又屬於能拿得出的。
他甚至懷疑這正是鄭衛龍放縱他瘋狂斂財的一個原因:
殺豬過年!
“姓鄭的,老子記住了。”阮誌遠內心裡暗暗發狠。
翌日。
程千帆接到了南京總部的緊急電報,盛叔玉從南京來滬,要與他見麵。
程千帆在約定的地點秘密會見盛叔玉。
打開門卻看到了屋內的正在喝茶的戴春風。
“處座!”程千帆驚呼出聲。
看到驚訝的程千帆,戴春風也是忍不住笑了。
特務處處座戴春風突然秘密抵達滬上。
在見到程千帆之前,戴春風先是秘密接見了上海站站長鄭衛龍等上海站高層以及憲兵司令部的特務處軍官,研究、部署了任務。
在離開上海之前,戴春風以盛叔玉的名義將程千帆引來,秘密召見了程千帆。
此番來滬,戴春風親自抽調了南京總部的特務處特工增援上海方麵。
並且征召了憲兵司令部政訓處處長鄭頲方,指示其以京滬司令部聯絡參謀名義,居中指揮。
此外,戴春風又委派國營招商局護航總隊長於姚力帶領四百名隊員,組成巡查大隊,受京滬警備司令部指揮,組成一百個小組,擔任偵搜日諜,防空監視以及保護電話線、橋梁安全的重要任務。
同時,該部還有一個極為重要任務便是為馳援上海的**各部擔任向導。
這些任務和上海站以及上海特情組暫時無關。
戴春風給上海站的任務首要任務是搶運物資!
搶運物資分兩個方麵,一方麵是將國民政府存放在浦東的倉庫的武器、汽油等軍用物質搶運到滬西,接濟前線軍隊。
另外一個任務是伺機將日寇存放在三井、三菱、住友等商社的商用倉庫的軍用物資偷偷運出來,支援**,如若實在是運不走,便就地予以破壞。
至於程千帆的上海特情組方麵,戴春風並沒有安排搶運物資的任務,原因很直接,上海特情組的實力比上海站要弱小,此外,安全起見,戴春風也有意避免上海特情組和上海站有聯合行動。
戴春風給上海特情組的任務是,在法租界以及公共租界建立漢奸以及疑似漢奸的檔案。
一旦上海淪陷,上海灘便要做好大規模的鏟除漢奸之準備。
“屆時,日軍新占上海,立足未穩,本地漢奸的作用將會至關重要。”戴春風對程千帆說,“目前形勢嚴峻,未來形勢甚至會更加險峻,在東北,在華北,一部分數典忘祖之輩看到當漢奸很威風,便爭搶著當漢奸,前車之鑒,對於漢奸,我們必須做好迎頭痛擊的準備。”
“屬下明白。”程千帆表情嚴峻,點頭說道,“我部當縝密工作,建立該檔案,一旦總部一聲令下,當以雷霆之勢鏟出奸邪,威懾宵小。”
對於程千帆的回答和表態,戴春風非常滿意,“你做事,我向來是放心的。”
戴春風在護衛的保護下,當夜秘密離滬,留下了盛叔玉在滬上。
盛叔玉將暫時以特彆助理的身份進入到上海站,參與物資搶運和破壞工作。
法租界,東區。
江邊的一處酒樓。
二樓。
程千帆站在窗邊,凝目遠眺。
江對岸不時的響起轟的一聲爆炸聲,然後是激烈的槍聲。
戰事爆發已經滿一周,中**隊沒有能夠實現快速殲滅日軍海軍陸戰隊之戰略意圖。
儘管目前來看中**隊依然占有一定的戰場主動權,但是,日軍的援軍已經有一部抵達,隨著時間的推移,戰場主動權必然將會逐漸向日軍手中傾斜。
“望遠鏡。”程千帆沉聲說。
吳順佳將望遠鏡遞過來。
黑漆漆的江麵之上,伴隨著轟隆的巨響,不時地有猛然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