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黃雙手抱了抱拳,算是打了招呼,便自顧自繼續泡澡。
“程老弟,占了你的湯池,莫怪,莫怪。”路大章哈哈大笑說道。
“路老哥這是說的哪裡的話。”程千帆高興說道,“老哥你泡過這湯池,這湯池可就不一樣了。”
“怎麼?”路大章問。
“開了光嘞。”程千帆誇張說道。
路大章哈哈大笑,擺手道,程老弟說笑了,咱老路這根老黃瓜,和老弟你一比,啥都不是。
程千帆哈哈笑著入了湯池,踩著大理石池底行了十來步,距離路大章以及老黃約莫三四米的距離,這才舒服的躺泡下。
“舒坦啊。”小程巡長發出一聲舒服的歎息聲。
路大章同老黃隱蔽的用眼色交流。
兩人都有些焦急,彆看程千帆年輕,但是此人極為陰險狡猾。
若是火苗同誌冒然進來,可能會引起程千帆的注意和懷疑。
老黃看向木質托盤裡的煙灰缸,準備執行預案計劃:
他會假作無意將煙灰缸碰落入湯池。
玉春溪打出去的招牌是最好的湯池,這可是特彆湯池,落了煙灰,自是不會再給貴賓使用,是要放水洗刷的。
如此,特甲七湯池便會暫時停用,並且在門口掛出該湯池今日不開放的牌子,火苗同誌收到信號,便不會再進來。
就在此時,程千帆起身,走過來,搶先拿起煙灰缸,放在自己身旁的托盤上,從小皮包內摸出一盒萬寶路,捉出兩支煙,扔向了老黃和路大章。
老黃嘿笑一聲接住。
路大章也是接住煙,卻是沒有抽,而是隨手放在托盤上,搖搖頭說道,“嗓子犯了。”
老黃直接用打火機點燃了香煙,美滋滋抽了一口,熏熏的霧氣中,他瞥了一眼路大章:
飛魚同誌說出了接頭暗號來試探程千帆!
老黃躺泡在湯池裡,嘴巴裡叼著煙,一隻手看似放在大理石台階邊上,在邊沿下不引人矚目的角落,放著一條毛巾,毛巾下麵是一把手術刀。
如果需要的話,老黃能在瞬間探手捉德手術刀,一個暴起將小程巡長解決掉。
“聽得出來。”程千帆點點頭,說著拍拍手,喊了一嗓子,“人來。”
小程巡長一聲招呼,立刻有小夥計便過來。
“路巡長嗓子不舒服,來點清淡去火的。”程千帆吩咐說道。
“程巡長,您還是老樣子?”小夥計問道。
“唔。”程千帆微微頷首,“還有,給這位先生來一壺黃酒,幾碟下酒菜。”
他指了指老黃。
“曉得嘞。”
很快,一通忙,幾個小夥計端來各樣小吃冰鎮的碭山酥梨切片,喝一口爽透了的冰鎮酸梅湯,甚至還有切成片兒水靈靈的青蘿卜,這是給路大章準備的。
還有話梅、炒瓜子、果脯、切好的冷盤西瓜,沈大成的條頭糕,一瓶紅酒開了瓶,放在醒酒器,兩瓶剛從冰箱裡拿出來的冒著冷氣的冰啤酒,這是小程巡長的。
還有一壺黃酒,幾碟小菜,有鹽炒花生、拍黃瓜、豬頭肉、清炒蘿卜須,響油鱔段,這是老黃的。
吃的喝的,有甜,有鹹,有脆有軟,這種活法,簡直是小市民做夢都不敢想的。
路大章麵帶淡淡微笑,他老路自不是土包子,這種享受,他老路也見識過。
老黃則一直盯著那一壺酒,恨不得現在就摸過來喝個痛快的架勢。
不過,在兩人的內心中,都在高度警惕,他們在等待:
等待程千帆是否會按照約定的暗號,給出正確的回應信號。
兩個小夥計退下去了。
還有一個小夥計沒有離開。
路大章隨手拿起酸梅湯,喝了一口,冷眼旁觀。
這個小夥計從身上的褡褳裡小心翼翼的捧出一個盒子。
打開來,取出一支雪茄。
小心而熟練的切了後,將雪茄放在單獨的木質托盤內。
“老黃,雪茄,要不要來一支?法蘭西,進口貨,我在這裡的存貨。”程千帆掃了一眼已經拎著酒壺喝酒的老黃,問道。
“抽不慣。”老黃直接搖頭。
“鄉巴佬。”程千帆指著老黃,笑罵說道,從小皮包摸出一張法幣,遞給小夥計,卻是一不小心法幣掉落在湯池。
程千帆皺了皺眉頭,也不去撿。
小夥計更不敢主動去撿起。
程千帆擺擺手,“去吧,不要有人來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