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劉波卻可以利用這些情報來蒙騙黨務調查處。”彭與鷗眼中一亮,說道,“按照我們的分析,劉波知道,隻有魚腸這個紅色的身份是一線生機,所以,他不會去泄露我黨情報,反而會以自己對黨務調查處的了解來迷惑敵人,讓對方誤以為他的身份比預想的要高級,為自己贏得活命之機。”
“是的,彭教授明鑒萬裡。”程千帆露出笑容,不聲不響的拍了個馬屁。
劉波被認定是魚腸,他不承認自己是魚腸,隻會死的更快。
同樣,一個選擇背叛紅黨的魚腸,也不可能活下來,相反,他交代的越多,死得越快。
國府方麵不可能留著劉波的性命。
隻有堅定的布爾什維克戰士劉波同誌,並且是級彆越高的紅色劉波,才可能暫且活命。
所以,無論是從思想上之紅色轉變來說,還是從活下去的希望來說,劉波從內到外,極可能現在都是紅色的了。
“你小子,少來這套。”彭與鷗低聲,微笑說。
看到程千帆,他總是會想起自己在東北抗聯犧牲的兒子馮嘉樟,故而對於程千帆,不僅僅是革命友誼,是戰友,還有一絲長輩對晚輩的喜歡。
“你有什麼想法,說來聽聽。”彭與鷗問道。
“我有一個不成熟的考慮。”程千帆說道。
“說吧。”彭與鷗彈了彈煙灰,微笑說。
“魚腸同誌被抓,潘宜興同誌是否可以考慮向國府方麵提出交涉,要求他們釋放魚腸同誌。”程千帆說道。
“國民政府方麵是以刑事罪的理由引渡劉波的,我懷疑他們下一步甚至不回承認劉波是紅黨,不承認劉波是政治犯。”彭與鷗說道。
紅黨至始至終都沒有明確承認過劉波的紅黨身份。
這種情況並不少見,為了保護被捕的同誌,隻要被捕的同誌的身份沒有暴露,或者是沒有承認紅黨身份,我黨在公開層麵大多是不會承認此人紅黨身份的。
這也是黨務調查處方麵一直沒有懷疑自己弄錯了的原因。
“是不是紅黨,不是他們說了算的。”程千帆點點頭說道,“我們主動公開魚腸的身份,那劉波就是可以公開獲得的紅黨了嘛。”
“還有這裡,這裡,這裡,是這篇講義最需要透徹理解的地方。”彭與鷗表情嚴肅說道,“你的這個想法很有建設性,我會慎重考慮,我個人意見是可以向宜興同誌提一提這個想法的。”
程千帆同彭與鷗道彆。
臨走之時,彭與鷗對他說,“恐怕以後我們很難公開接觸了。”
程千帆很驚訝,急忙問,出了什麼事清。
彭與鷗表情略古怪:小程巡長貪財好色、心狠手辣的名聲日盛,彭教授一生清譽,恥與為伍。
小程巡長聞言,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彭與鷗雖然是戲言,但是,確實是指出了兩人公開接觸的一個可能的隱患所在。
以兩人的性格、風評,以後確實是不能太多公開接觸。
“有人說什麼了?”程千帆立刻警覺。
小程巡長雖然威名遠播,但是,真正見過他的人不多,學生們更是大多不認識他,所以,他和彭與鷗的接觸,目前來說,還沒有引起太多的關注。
“曆史係的一位教授與我提及過,說你小程巡長貪財好色、魚肉鄉裡,勸我不要和你有來往。”彭與鷗說道。
他看著程千帆,“這位老友將你與程海濤、梁遇春等人並列為法租界六大害。”
自己竟然有幸位列法租界六大害!
這算是對自己的工作的褒獎嗎
程千帆聞言,苦笑一聲。
再這麼發展下去,他都懷疑會不會有義士對他這位法租界一大害下手,為民除害了。
臨彆之時,兩人似乎是發生了口角。
學生們看到彭教授氣憤的指著一個相貌極為帥氣的年輕人的鼻子說著什麼。
男子一臉桀驁,似乎是要揮拳打向彭教授。
就在學生們要衝過去幫忙的時候,好在此事及時收手,指了指彭教授,拎著用繩子捆紮、拎著講義和課本離開。
“要不是為了若蘭,這些東西給我我都不會要。”小程巡長恨聲說。
“若蘭侄女,多好的女孩子,可惜嫁錯人了。”彭教授說。
兩人不歡而散。
想到自己竟然和彭與鷗同誌,竟然如此鄭重其事的商討如何營救一個日本人,乃至是遠在南京的農夫同誌也都在關注此事,程千帆也是覺得奇妙。
公共租界,國黨黨務調查處的一個秘密據點的臨時牢房裡,劉波坐在磚頭搭的凳子上,用力甩了甩鋼筆,在一張白紙上劃拉了兩下,喊道,“沒墨水了。”
一名看守殷勤的遞來一個墨水瓶。
“劉先生,早就備好了。”
半小時後,吳山嶽捧起魚腸的自白書,入目看,卻是氣的火冒三丈,隻見抬頭寫著:
我的自白書:
一個布爾什維克的自白書!
布爾什維克的號角勢必吹響全中國
日寇必敗,國黨必敗,中國紅色革命必勝之我見!
“關起來,今天不給他飯吃!”吳山嶽氣急敗壞的撕爛了告白文章,吼道。
聽著遠處的腳步聲,劉波撿起了被撕爛的文章,仔細想想的拚湊,仔細抹平。
這些文章,發越寫越興奮,愈發堅信自己所寫,終究會實現。
良久,劉波苦笑一聲,自己是一個日本人,竟然自我學習,成為了一名堅定信仰紅色的戰士,他自己都覺得很奇妙。
但是,劉波不後悔。
他無比堅信,紅色思想,是屬於全人類,是指引全世界被壓迫人民鬥爭的真理!
劉波看了看牢房的頂部,他陷入沉思,不知道那些素未相識的紅色戰友,是否收到自己的信號,能夠來搭救自己這名主動走上紅色道路的戰士。
他不是怕死。
他隻是覺得自己認識革命真理太晚了,還有很多事情沒有來得及做。,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