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回家還要麵對那個黃臉婆,趙延年心中就覺得頗為膩味。
要不是妻子娘家勢力不小,對他的前程多有裨益,他早就一腳踹了這個不知羞的黃臉婆了。
趙延年歎口氣。
可憐自己滿腹經綸,矢誌報效黨國,卻沒有門路,隻能以色侍人,才堪堪得以出頭,可憐可歎。
就在這個時候,車子一個急刹車。
趙延年一頭撞在前排靠背上,氣的破口大罵,“側恁娘,怎麼回事?”
司機指了指前麵,一個肩膀上帶血的男子倒在地上。
“混蛋。”趙延年罵道,“去看看,撞死沒?”
此時,倒在地上的男人艱難的爬起來,“表叔。”
“白胖?”趙延年大驚,“快,快扶進來。”
白胖是他遠房表侄,來上海討生活,他安排白胖進了吳山嶽的行動股,兩人的關係外人並不得知,白胖也可以算是他在吳山嶽那邊埋得釘子。
“出什麼事了?”趙延年看了一眼白胖的肩膀,他一眼看出來這不是車子撞的,是利器所傷。
“汪康年叛國投日了。”白胖咬著牙說道。
“什麼?”趙延年驚愕不已。
“弟兄們收到信號,要大家去道格診所集合,我們剛一進去,就被日本人包圍了。”白胖疼得直冒虛汗,“我最後進去的,看到不妙,轉身就跑,好在是大白天,日本人不敢開槍,隻是挨了一匕首。”
“汪康年投日?不可能吧。”趙延年問道,對於吳山嶽手下的這名大將,他是有所了解的,此人能力不俗,對黨國向來忠心耿耿,看著像是一個鐵骨錚錚之輩啊。
“不會有錯,是診所的其他三個弟兄幫著日本人抓我們的,他們是汪康年的絕對親信,而且,這個全體集合暗號隻有汪康年本人才知道。”
趙延年這下完全相信了。
他抬頭看了一眼,看到司機還在朝著家的方向開車。
“停車,停車!”趙延年突然驚恐喊道。
“股長,怎麼了?”司機問道。
“不能回家了。”趙延年沉著臉說道,“吳山嶽那混蛋一定賣了我!”
汪康年投日,第一個供出來的絕對是吳山嶽,吳山嶽這個老東西他太了解了,道貌岸然,滿口效忠黨國,實則是個軟蛋,絕對也會投日。
吳山嶽投日,第一個便會把他交代給日本人,說不好現在自己宅子附近已經有日本人埋伏,就等著他自投羅網了。
“股長,那去哪裡?”司機也緊張不已,問道。
“去碼頭,立刻離開上海。”趙延年果斷說道。
他認識法租界的一個法國鬼佬,此人可以搞到法國輪船的船票,雖然日本人封鎖了江麵,但是,法國人英國人的輪船還是可以自由航行的。
“那太太那裡?”司機問道。
“管不了那麼多了。”趙延年搖頭,“日本人要抓的是我,抓她一個婦道人家沒有用,隻要我不回家,他們是不會傷害太太的。”
司機直接掉頭,朝著麥蘭碼頭飛速駛去。
趙延年陰沉著臉思考,須臾,他的嘴角揚起一抹笑容。
吳山嶽那個老東西肯定將黨務調查處上海區賣了個底朝天,弄不好連覃德泰在內的上海區都會被日本人端個徹底。
如此,整個上海區就剩他一個高層領導了。
上海區很重要,武漢方麵肯定不會就此放棄,屆時要重建上海區,還有比熟悉上海的他更合適的?
上海區副區長的職務非他莫屬!1
莫不是此番要因禍得福!
就在心中盤算,頗為自得的時候,趙延年扭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表侄。
白胖肩膀上的傷口、鮮血是那麼的刺眼。
不行,絕對不行,日本人占領了上海,上海區太危險了,絕對不能再回來。
看來自己要想辦法疏通一下,調去彆的地方。
到底去哪裡好呢?
武漢?
不成,日本人早晚會進攻武漢。
南京都丟了,武漢也守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