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克木押了一口茶,眼睛眯著,搖頭晃腦,手指輕輕在辦公桌上敲擊,哼著小曲兒:
小姐小姐多豐采,君瑞君瑞濟川才,一雙才貌世無賽
敲門聲響起。
金克木放下茶盞,拿起文件看,整理了一下表情,沉聲說,“進來。”
然後他便看到了程千帆。
“金頭。”程千帆畢恭畢敬的敬了個禮。
金克木放下手中的文件,抬頭看了一眼,沒有理會。
“金頭。”程千帆又開口說道。
“我沒聾呢。”金克木冷哼一聲。
程千帆笑了笑,轉身關上了辦公室門。
“金頭,屬下特來向您請罪。”程千帆表情認真說道。
“請罪?請什麼罪?”金克木一臉茫然,訝然問道。
程千帆直接拎起熱水瓶,先是給金克木的茶杯添了水,然後自己毫不見外的拿出一個茶杯,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金頭,大頭呂那家夥對您不敬,我已經罵過他了,他也意識到自己的不對。”程千帆嘿笑說道,“金頭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老嘍,手下人也不聽話了,看來我該退休、頤養天年了。”金克木看了程千帆一眼,拿起茶杯喝了口水。
程千帆心中大定。
“你小子可以啊,手下人收拾的服服帖帖的,連我的命令都敢不聽。”金克木指著程千帆笑罵道。
“大頭呂是我的人,自然聽我的。”程千帆毫不客氣的說道,看到金克木臉色一變,他趕緊說道,“就如同我是金頭的人,您發話,便是公董局派人來,我也不聽,隻聽您的。”
聞聽此言,金克木的臉色好看不少。
他打開抽屜,拿出兩根小黃魚,扔過去。
程千帆一把接住。
“拿去拿去,省得你說我吃獨食。”金克木擺擺手。
“謝金頭賞。”程千帆將小黃魚踹兜裡後,雙手抱拳,笑著說道。
兩人又聊了一會,程千帆才告辭離開。
待程千帆離開後,一名巡捕悄悄進來彙報了三巡將那名疑似紅黨的卷宗銷毀之事,金克木點點頭,笑著罵了句,“精細鬼。”
這便是他和程千帆之間的默契。
程千帆來道歉,金克木得了麵子。
此外,金克木給了程千帆兩根小黃魚,他用這樣的方式表明,他是拿錢辦事,沒有其他政治原因。
程千帆接受了這個說辭。
同時,程千帆在來見金克木之前,就提前下令抹去阿海之案的卷宗,這最令金克木滿意。
回到辦公室,程千帆將大頭呂叫過來。
“再知會一遍相關的弟兄,嘴巴都嚴實點。”說著,他從錢包裡拿出幾張大麵額法幣,“金副總看大家辛苦,犒勞弟兄們的,你去買些酒菜,大冷天的,大家吃飽了才好乾活。”
“明白。”大頭呂點點頭,“昨天什麼都沒有發生。”
麥蘭碼頭。
趙延年在焦急的等待,不時地掏出懷表看時間。
“不等了,上船。”趙延年咬了咬牙,說道。
他派人電話通知妻子,主要是考慮到想要在川蜀謀求好位子,還要倚靠妻子娘家的勢力,不過,最終還是自己的生命安全最重要。
“太太來了。”白胖左手捂著簡單包紮的肩膀,右手手指指著遠處喊道。
隻見一個黃包車夫跑的飛快,停在碼頭,一個闊太太下車,拎著皮箱四處張望。
“宛如,這裡。”趙延年立刻做出焦急、驚喜交加的表情,拚命揮手喊道。
司機趕緊跑上去,幫著趙太太拎著皮箱。
看到趙延年,馮婉如整個人似乎失去了力氣,“我還以為,還以為你拋下我自己跑了。”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冒著這麼大的危險在等你,你不來,我不走。”趙延年扶著妻子,快速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