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時候,不是你能做事,做得多便是對的,甚至不在於你在正確的時間做了正確的事情。
就拿此事來說,餘平安做得對嗎?
自然是對的。
他最大化的降低了羅道星直接供出程武方之相關情況以茲引起日本方麵的重視的可能性。
但是,在戴春風的眼中,百分之九十九的正確性,遠不如那百分之一的不滿和猜忌來得嚴重。
“局座,我們是不是要即刻回電青鳥。”齊伍微笑說道,“看來程千帆並不知道餘副主任在杭州的善後行動,一直在擔心呢。”
“這個混小子,滿紙電文都是問句,我這個局座還要一一回複他。”戴春風笑罵說道。
他剛才也在琢磨,餘平安的所作所為是不是表明餘平安私下裡和程千帆有接觸?
現在,齊伍的話提醒了他,程千帆在電文中的那些疑問,說明其並不知道杭州之事,故而可以得出結論,程千帆並沒有和餘平安有私下裡的聯係,這隻青鳥對他的忠心是可靠的。
……
“那屬下這就擬電回複青鳥?”齊伍問道。
“回電吧。”戴春風看了齊伍一眼,點點頭,“其一,杭州方麵已經提前有過防備,具體情況你和程千帆講一下。”
“其二,青鳥來電提出來的前三個問題,一一回複。”
“其三,杭州方麵的情況,正待核實。”
“大概就是這些意思,你斟酌一下措辭。”他對齊伍說道。
“屬下明白。”齊伍點點頭,說道。
“另外,將軍統局最新的行動組織原則發報告知……”戴春風說著,自己搖搖頭,“算了,屆時我安排人當麵向他傳達。”
“是!”
……
金神父路。
程千帆咬了一口糟鹵蛋,吃得滿口香臭,他朝著周茹豎起大拇指。
程千帆是一個非常注重細節的人,他既然說是來周茹這裡吃糟鹵蛋,那麼,周茹必然要弄些糟鹵蛋出來。
對於細節,他從來都是以最大之謹慎態度來對待。
就拿這次來說,若是他沒有吃糟鹵蛋,就此離開,或許沒有什麼,或許沒有人會注意到這一點,或許有人注意到卻不會太在意,恩,可能是小程總突然不想吃糟鹵蛋了呢。
但是,即便是幾十個人中有一個人瞎捉摸,小程總敲門的時候說是來吃糟鹵蛋的,卻沒吃,這是為什麼呢?
然後便會繼續瞎捉摸
即便這個瞎捉摸隻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性會發現問題,程千帆也要竭力避免這種情況的出現。
大約二十多分鐘後,程千帆看了看腕表的時間,他再次回到周茹的臥室,準備接聽電報。
五分鐘後,青鳥收到了重慶總部的回電。
將電文譯出來,程千帆手中轉動著鉛筆,陷入思考。
電文是以戴春風的私人名義回複的。
令程千帆驚喜的是,局座竟然早有準備,在嘮叨的心中,也許已經相信程武方叛國投日被處決之結局。
當然,也有可能嘮叨對於這件事還有所懷疑,但是不管怎麼說處座在杭州的這一番操作,應該還是有一定的效果的。
此外,根據調查,嘮叨應該並不知道列車上的那個日本人就是川田永吉,也並未參與抓捕川田永吉的行動,對於程武方的情況大概率也是無從知道的。
這令程千帆鬆了一口氣,如此,嘮叨對於程武方的了解僅限於這個名字,且在嘮叨的心中程武方可能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這意味著,日本人基本上不可能從嘮叨的口中得到關於他的太多情報,如此大概率不會關注到程武方這個已經死了的人。
對於他來說,目前最大的危險就是來自於嘮叨這個人了:
根據程千帆的猜測,嘮叨將於近日甚至於已經從杭州抵達了上海,如此,一旦他和嘮叨碰麵……
儘管他可以假裝不認識嘮叨,畢竟嘮叨當時一路護送前往杭州的是程千帆,他現在是日本特工宮崎健太郎。
程千帆身上的事情,和他宮崎健太郎有何關係?
這看似可以解釋的過去,但是,程千帆不會這麼幼稚,他知道,以三本次郎多疑且謹慎、警覺的脾性,定然會展開調查。
這是經不起調查的!
他之前之所以隱藏的很好,不僅僅是因為他自己做的多麼出色,更是因為沒有被懷疑上,沒有疑點。
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潛伏者經得起調查:
活著的潛伏者,隻是因為沒有被懷疑,所以暫時活著。
一旦有疑點、被盯上,沒有人經得起查!
“不惜一切代價鏟除羅道星!”
看著電文中的這句電令,程千帆的眼眸深邃而充滿殺氣。
嘮叨必須死!
……
“就是你要見我?”荒木播磨盯著麵前這個前國府特務處特工看,他的眼眸中帶著鄙視和審視的目光。
他的肩膀上中槍部位已經完成了取彈手術,包紮完畢,許是因為肩膀傷勢,他有些不自然的向另外一側聳肩。
“太君,鄙人羅道星。”嘮叨微微鞠躬,麵部表情略顯死板,似乎是還沒有習慣如何當漢奸,終於是擠出了一絲笑容,語速不快不慢,“屬下有重要情報向太君彙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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