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平安、齊伍、盛叔玉等人看著戴春風,不明白局座為何突然又暴怒。
還是盛叔玉最先反應過來,他也是臉色陰沉,憤憤說道,“上海那邊並不知道梅申平的相貌,查無可查。”
“滬上報業發達,梅申平乃是中央政治委員會內政部委員,上海那邊對梅申平應該有過報道,隻需要”齊伍說道,卻是臉色一變。
“姚吾甲!”餘平安說出了一個名字。
“這個姚吾甲,極可能是汪副總裁的人。”齊伍歎了口氣,說道。
“現在說這些都已經晚了。”戴春風冷著臉,沉聲說道,“一步落後,步步落後。”
說著,他露出譏誚和憤怒交雜的笑容,“咱們這位汪副總裁可謂是處心積慮,謀劃良久啊。”
姚吾甲是行政院的一位參議,此人在年初的行政院會議上提交了一份提案。
這位姚參議痛斥國府要員、高官視察、出訪某地之時,浩浩蕩蕩,三個攝影師,五個寫文章的,還有專門安排好搖旗呐喊的。
姚吾甲狠批此作風,將此形容為官僚作風三大害之一。
此提案提交上去後,並沒有引起什麼波瀾,眾人都假裝沒有看到,還有人找到姚吾甲,罵他濫用參議之權,提交毫無意義的提案,損害大家的興致:
大家好不容易當了官,出行不浩浩蕩蕩的,難道還要癟癟縮縮?
姚吾甲大怒,和此人大吵一架後,向行政院請了病假。
這件事似乎到此為止了。
後來有報端報道了中政部梅委員下鄉視察的新聞,隻有文字並無照片,問之,答曰梅委員深感浩浩蕩蕩下鄉拍照之擾民,心中有愧,故而一力否之。
此乃坊間的趣聞,戴春風自然也聽說過,不過,包括他在內的眾人亦是當作茶餘飯後的趣事而已。
現在看來,這似乎並非僅僅是一件孤立的梅委員軼事。
就在此時,房門被敲響。
齊伍待戴春風頷首示意後走到門口,“什麼事?”
“齊主任,屬下有緊急情報麵呈盛科長。”
齊伍打開門,認出來此人是盛叔玉的手下,“交給我吧。”
此人沒有立刻將情報上交與齊伍,而是看向屋內,看到盛叔玉微微點頭,這才說了聲是,然後從身上取出文件交給了齊伍。
齊伍關上門,拿著文件情報走回來,他沒有去看情報,而是直接將情報交給了盛叔玉。
盛叔玉看了齊伍一眼,接過情報,就要打開看。
餘平安忽然輕輕咳嗽一聲。
盛叔玉猛然醒悟,他作勢要將情報交給戴春風。
“你看吧。”戴春風隨口說道。
看到盛叔玉眉頭皺起來,戴春風便問道,“出了什麼事?”
“高慶武也離開重慶了。”盛叔玉說道。
說著,他停頓了一下,繼續看情報,卻是臉色一變,“局座,高慶武和梅申平是一起離開重慶的,有人看到他們在機場附近出現,後來有一架飛機飛走了。”
“愚蠢!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現在才查到?”餘平安首先訓斥盛叔玉,“局座不是早就吩咐下去要死死地盯住機場了嗎?”
“機場監視的弟兄隻見過梅申平和高慶武的照片,並沒有見過真人。”盛叔玉連忙解釋,“這兩個人戴了口罩,風衣豎起來,還被幾個人簇擁著,弟兄們一開始並沒有認出他們。”
戴春風擺擺手,這個時候再糾結這些事情已經沒用了,他表情清冷,直接問道,“查到他們去哪裡了嗎?”
“打聽到了。”盛叔玉趕緊說道,“有人聽了一嘴,他們提到了廣東,不過,屬下卻認為”
“上海!”
“上海!”
齊伍、餘平安異口同聲說道。
如此隱蔽的行蹤,豈會故意出聲透露是去廣東?
此必然是欲蓋擬彰。
“應該是上海。”戴春風頷首,他思忖片刻,神情一肅,“齊伍,擬電香港。”
齊伍立刻拿起文件夾,從上衣兜的筆架裡摸出鋼筆開始記錄。
“令盧景遷即刻攜帶梅申平、高慶武兩人清晰照片前往上海,與上海特情組肖勉所部彙合,查找梅、高二人蹤跡、動向,若有獲,即刻回報。”戴春風沉聲說道。
“是。”齊伍又複述了一遍電文內容,看到戴春風點頭,確認無誤後,他又問了句,“局座,上海那邊”
“去電肖勉,令其做好接應盧景遷的準備,二人此番再度合作,以盧景遷為主,肖勉為輔。”戴春風說道。
“若是其他人,肖勉可能會不樂意,盧景遷是他的老長官。”齊伍笑著說道,“肖勉對於老長官素來是敬重的。”
戴春風嘴角上揚,這便是他為何派盧景遷從香港攜帶照片去上海的原因。
一方麵,梅申平等人此前在香港出現過,香港站那邊一直暗中盯著,有拍下照片。
當然了,重慶這邊也有梅申平、高慶武的照片,但是,為何戴春風偏偏選擇香港那邊派人呢?
這便是另外一個原因,盧景遷此前在上海工作過,當時用的是化名宋甫國。
此外,從香港派人,而不是從重慶派人,也較為隱蔽,能夠迷惑汪填海的人。
“局座,上海站方麵呢?”餘平安補充了一句,問道。
“是否聯係上海站,等盧景遷抵達上海後,由盧景遷自己做決定。”戴春風說道。
“明白了。”齊伍點點頭,將文件夾遞給戴春風,請他看兩份電報稿。
“發報吧。”戴春風微微頷首,合上了文件夾。
“局座,我請求去上海。”盛叔玉終於還是沒有忍住,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