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殘酷的白色恐怖時期,在無數次生死考驗中,這種直覺有出現過,他能夠無數次化險為夷,除了他自己素來謹慎之外,也和這種對危險的直覺分不開的。
程千帆自我剖析,他得出的判斷是,梅申平、高慶武二人所參與之事乃是汪係和日本人之間的極機密之事,日本人對此防範極為嚴格,任何可能接觸或者是試圖打探觸碰這件事的人,都有可能招致危險到來。
很快,程千帆收到了農夫同誌的回電。
農夫同誌認可了他對相關工作的處置安排,同時批準他暫時靜默,並且約定了重啟電台聯係的暗號。
“火苗同誌,萬望保重。”
程千帆看著最後這句話,英俊的麵容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翌日。
難得的好天氣,陽光明媚。
程千帆和妻子以及小寶一起吃早餐。
“我這幾天工作會比較忙。”他拿起手帕擦拭了嘴角,對白若蘭說道,“近來市麵上不太平,到時候若是浩子來接你們,你們跟著浩子”
白若蘭的心揪起來,她看著自己的丈夫,眼眸中寫滿了擔憂。
“沒什麼。”程千帆安慰妻子,“隻是未雨綢繆罷了。”
他知道若蘭已經猜到了很多,所以現在說話比之以往要直接了一些。
“我前天說的事情,你考慮的怎麼樣了?”白若蘭說道。
“什麼事?”程千帆驚訝問道,然後便看到妻子撫著肚子,他的目光瞬間無比溫柔,“在想著呢,我打算過些日子去看望老師,請老師幫忙參謀一下。”
若蘭說的事情,指的是給肚子裡的孩子起名字的事情。
這個女人啊,心裡十分的擔心,又不想因為這種擔憂給他帶來困擾,故而用這樣的方式來提醒他注意安全。
“我也好幾天沒去拜訪師母了。”白若蘭說道。
“那好,到時候我們一起去拜訪老師和師母。”程千帆微笑說道。
“好的。”白若蘭甜甜一笑,似乎是丈夫這句話,便心安不少。
“帆哥,昨天金神父路發生了槍殺案。”
甫一上車,李浩便告知程千帆出事了。
“槍殺?”程千帆微微皺眉。
“一個姑娘下班回家的路上遭遇了槍擊,當場死亡。”
“查出來是誰乾的沒有?”程千帆問道。
“潘磊帶隊出的現場,據他彙報,凶手是汪康年的偵緝大隊。”
程千帆的心中咯噔一下,汪康年的人製造的血案,這個畜生一直以紅黨為目標,那麼,這個被殺害的姑娘的身份
“死者是什麼情況?”他問。
“姑娘名字叫舒顏,是上海職業婦女俱樂部的工作人員。”李浩說道,他看了後視鏡一眼,“這個舒顏是唐筱葉的好友,兩人關係很好。”
“汪康年?”程千帆的臉上便浮現出怒色,“凶手抓住沒有?”
“沒有,巡捕趕到現場的時候,槍手已經跑了。”李浩說道。
程千帆冷著臉,“汪康年向來以紅黨為目標,這個舒顏是紅黨?”
“暫時不清楚。”李浩搖搖頭,“不過,這個舒顏一直都有參加抗日遊行和講演,是一個抗日活躍分子。”
李浩的臉上是憤怒和惋惜的表情,“帆哥,這姑娘才十九歲。”
程千帆的臉色陰沉,“巡捕房怎麼說?”
“通告已經出來了,說是這姑娘獨自一人回家途中遭遇劫匪,不幸罹難,深表哀悼。”李浩憤憤不平說道,“帆哥,法國人現在是能不招惹日本人便不招惹,打落牙齒也往肚子裡吞。”
“那是因為死的不是他們的人。”程千帆冷哼一聲,說著他罵了句。
已經到了薛華立路的中央巡捕房。
浩子按了下喇叭,和巡捕打招呼,崗亭的巡捕早就看到是小程總的車子,提前拉起了道閘。
浩子看了一眼後視鏡,猶豫片刻,還是小心翼翼問道,“帆哥,如果這個舒顏是紅黨”
“如果紅黨落到我的手裡,也隻有死路一條。”程千帆看了一眼開車的浩子,沉聲說道,“紅黨我們可以殺,汪康年這樣的漢奸也可以殺,但是,死的是中國人,記住了”
他的表情陰冷,“我們殺紅黨,那叫戡亂,漢奸殺紅黨,這也是一筆罪孽,一筆血債。”
說著,他搖搖頭,“當然了,這比血債,是紅黨那邊要記上的,我們就不必趟這一池渾水了。”
浩子停好車,他的情緒有些低落,他想要說些什麼,卻終究沒有說。
“我記得白賽仲路有一家賭檔和汪康年有些關係?”程千帆突然問。
“是的,是汪康年的手下,就是那個叫小四的在負責。”李浩點點頭。
“掃了。”程千帆冷笑一聲,說道。
說著,直接下車,拿起警帽,拍了拍,戴上,大闊步走上捕廳的台階。
“是!”李浩看著帆哥的背影,高興的答應一聲。
他自然知道帆哥下令動手絕不是為紅黨報仇,之所以下令行動,這隻是因為對方是汪康年,汪康年的人越界進入中央區犯事,小程總自然不可能不給出回應。
這和紅黨不紅黨無關,是私人恩怨。
不過,不管怎麼說,李浩的心中舒坦多了。
二十歲的年輕姑娘舒顏的慘死,並沒有在巡捕房引起什麼波瀾。
即便是報館那邊,也是以巡捕房的通告內容進行報道,頂多是感慨一番花季女子走夜路,慘遭劫匪戕害,以茲提醒女子一個人走夜路要加倍小心。
上午十點多,程千帆處理完公務,換了一身便衣,施施然離開了薛華立路。
今天上午,宋甫國乘坐的輪船就將抵達上海。
安全起見,他自然不會親自去接船,不過,程千帆早就找了個借口,他會出現在碼頭附近的一家戲樓,居高臨下暗中觀察。
很快,小程總親自駕駛小汽車在前後兩輛護衛車輛的拱衛下,出現在辣斐坊應懷珍的樓下。
應懷珍一身緋紅的旗袍,緊貼的身腰,將女子姣好的身體的曲線輪廓凸顯的淋漓儘致。
小程總親自下車拉開車門,應懷珍嫵媚一笑,彎腰上車,風吹起,帶起一陣香風,女人故意慢慢上車,小程總哈哈一笑,給了挺翹的臀部一記巴掌。
“討厭。”應懷珍上了車,麵色潮紅,白了一眼。
“還是你懂我,知道我最喜歡你這翹臀。”程千帆開著車子,看著後視鏡,嘴角揚起一抹弧度。
“哎呀,說什麼呢。”應懷珍嗔怒,“日理萬機的小程總今天怎麼想起請我去聽戲了?”
“自然是思念佳人。”程千帆微微一笑。
“佳人是誰?在哪呢?”
“在我屁股後麵坐著呢。”
“呸!粗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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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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