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並沒有懷疑宮崎君。”內藤小翼搖搖頭。
今村兵太郎坐在靠椅上,雙手交叉放在桌子上,示意內藤小翼繼續說。
“穀口教授是秘密抵達上海的,知道他來上海的人員有限。”內藤小翼說道,“但是,槍手卻能夠如此精準的找到穀口教授的下榻地點,直接來到櫻花招待所門口偽裝成兜售相機的難民行刺,這說明了一些問題。”
“難民?”今村兵太郎聽到了這個關鍵詞,立刻問道。
“行刺者是西方麵孔,他身上的衣裝雖然乾淨但是稍顯破舊,他兜售的相機款式較老,不過卻也保養的很好。”內藤小翼說道。
他斟酌了一下用詞,繼續說道,“發生在德國的事情,參讚先生應該也聽說了吧,北條君懷疑此人是從歐洲逃難到上海的猶太難民。”
今村兵太郎陷入沉思,內藤所講的這個情況倒是他此前沒有注意到的。
“有證據支持這個判斷嗎?”今村兵太郎問道。
“已經安排人去那些人的聚集區調查了。”內藤小翼說道。
今村兵太郎點點頭。
“所以,你認為槍手是受人指使的,而幕後指使者是熟悉穀口君的人,甚至就是他身邊的人泄露了他的行蹤?”今村兵太郎問道。
“是的,參讚。”內藤小翼點點頭,“除了這個解釋,我想不到其他的原因。”
“可是你忘記了一點。”今村兵太郎搖搖頭,“健太郎並不知道穀口君來上海這件事。”
“這也正是我要說的,我並沒有懷疑宮崎君的一個原因。”內藤小翼說道,“我和宮崎君交談的時候,沒有提及穀口教授遇刺,而根據我的觀察,宮崎君確實是對此一無所知。”
今村兵太郎搖搖頭,內藤沒有說實話,內藤應該是對健太郎有一些懷疑的,故而內藤隱瞞了穀口被殺的消息,然後通過暗中觀察繼而又排除了健太郎的嫌疑。
他的這些手下和追隨者、學生中,宮崎健太郎和海軍陸戰隊的小野順二關係最好,同齋藤一雄的關係也不錯,和北條英壽以及內藤小翼的關係就比較一般。
北條這個人,做事比較古板,他並非是針對宮崎健太郎,北條對待所有人都冷冰冰的。
隻有內藤小翼,似乎始終和宮崎健太郎刻意保持了一些距離,或者說關係肉眼可見的一般。
“穀口教授是著名的學者,在內閣那邊都是掛了號的。”今村兵太郎說道,“我已經就此事向岩井閣下進行了彙報,他已經致電三本次郎,此事轉交與三本君的特高課來調查。”
他看了內藤小翼一眼,“鑒於健太郎和穀口君的關係,我向岩井閣下推薦健太郎參與調查此事。”
內藤小翼微微皺眉,按照他的想法,這件事的調查過程中,宮崎健太郎最好的避嫌。
“健太郎對帝國忠心耿耿,穀口君又是他的老師,我想不到他有任何理由可能和穀口君的遇刺有什麼牽連。”今村兵太郎深深地看了內藤小翼一眼,“內藤,做事謹慎是對的,但是,不能無端懷疑自己的同僚。”
“參讚先生,我並沒有”內藤小翼趕緊解釋。
“要精誠團結。”今村兵太郎擺擺手,打斷了內藤小翼的話,意味深長的說道。
健太郎待人真誠,爽朗大方,他和內藤關係不佳,責任自然不大可能在健太郎的身上。
“哈依。”內藤小翼心中歎息一聲,鞠躬、立正、彎腰點頭說道。
“帆哥,事情辦妥了。”豪仔上車,彙報說道。
麵對程千帆的強勢興師問罪,夏問樵隻能割肉賠罪,白賽仲路貨倉的一半貨物現在姓程了。
小程總很會為朋友考慮,他最終沒有讓夏問樵花錢買回那批貨物,而是直接要了一半的貨品。
當然,夏問樵可能不會領情,隨著時局愈發緊張,貨物愈發緊俏,可能他會寧願花錢買回自己的貨物。
“方輝的手槍沒有留下什麼馬腳吧。”程千帆問道。
“處理的很乾淨。”豪仔說道,“南部手槍本身就較為容易卡殼,不會引起懷疑的,老塔是高手,即便是他們拆卸了槍支,也不會發現什麼。”
程千帆點點頭,老塔是上海特情組的槍械高手,手藝精湛。
“華子那邊呢?”他問道。
“一切都按照預定計劃,華子那邊了解的情況是,我們故意在槍支上做手腳,是因為肖組長的目的不在於殺死程千帆,是要激化程千帆和夏問樵,以及張笑林之間的矛盾,讓他們狗咬狗。”
說到狗咬狗,豪仔嘿嘿笑了笑。
“笑個屁。”程千帆罵了豪仔一句,自己卻是也笑了,“沒有留下什麼蛛絲馬跡吧。”
“沒有。”豪仔搖搖頭,“按照帆哥你的吩咐,這件事我們謀劃已久,華子之前瞅準機會私下裡向詹四提起過方輝,詹四對於華子接近方輝、鼓動方輝對帆哥你動手是默許的。”
程千帆滿意的點點頭,他扔給豪仔一支煙,他自己也抽出一支煙,不過沒有點燃而是拿在手中把玩。
華炳仁這枚棋子是他早就布下的,埋得很深,出問題的可能性不大。
“荒木君,這是關於穀口教授遇刺的所有情報和相關卷宗、口供。”北條英壽和荒木播磨握手,將相關卷宗遞過去。
荒木播磨隨手翻閱卷宗,沒有抬頭,口中問道,“北條君,查到槍手的身份了嗎?”
“暫時還沒有。”北條英壽搖搖頭,“不過,我們已經安排人去猶太人聚集區調查了。”
“你們懷疑這個人是從歐洲來的那些難民?”荒木播磨指了指卷宗裡的照片,這是槍手的屍體照片。
“隻是一種懷疑方向。”北條英壽說道。
荒木播磨不置可否的點點頭,“穀口教授的學生們,以及這個”
說著,他看了一眼卷宗上的名字,“總領事館的阪本良野呢?”
“安置在招待所了,荒木君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隨時請他們問話。”
“北條君安排的非常妥當,多謝。”荒木播磨笑了笑,他再度和北條英壽握手,“北條君,請留步。”
來到招待所,荒木播磨沒有立刻問訊相關人員,他先借用了櫻花招待所的電話,向特高課總部的三本次郎彙報情況。
若是以往,荒木播磨大概是想不到先行彙報情況的,他會問訊了相關人員後再向三本次郎彙報。
宮崎這個家夥啊,和這個家夥成為朋友後,自己真的是變成了自己當年最討厭的那種家夥啊。
他此前最看不起溜須拍馬、事事請示之輩了。
荒木播磨笑著搖搖頭。
“課長,是的,總領事館武官處的北條英壽已經將相關卷宗移交與我了。”
“線索並不多,槍手是西方麵孔的年輕男子,身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