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主任找你作甚?候念恩聞言,臉色微變,小聲問道。
沒什麼。張目星抓起桌子的瓜子,捏了一粒瓜子扔進嘴巴裡,隨意的看了看周遭的情況,語氣略得意說道,齊主任關心詢問了我們現在的情況,說有困難可以尋他。
噗的一聲,吐出瓜子皮,張目星點頭笑說,都說齊主任是咱們軍統的大菩薩,此言果然不錯。
齊伍貴為戴局座最信任之大管家,卻處事低調,不爭不搶,對待同仁也和善有加,多次將功勞拱手相讓,處處行方便,多次為同事解圍排憂,不少人對他感恩戴德,在軍統內部素有齊大菩薩之稱。
齊主任給了你多少錢?候念恩聞言,狐疑的看了丈夫一眼,立刻問道。
沒,什麼錢,沒影的事情。張目星慌裡慌張解釋,看到妻子陰沉著的臉孔,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隻能無奈的豎起一個巴掌,五,五百法幣。候念恩伸出手。
張目星一臉苦相,從兜裡剛摸出錢包,錢包就閃電一般被候念恩搶了去。
是的,張目星一直覺得女人奪男人錢包事後的手速堪比閃電,即便是最厲害的三隻手麵對這般女人都隻能甘拜下風。
看到那五百法幣被擄走,,就連錢包裡本來就有的幾十元法幣的零花錢也被拿走了一半,張目星想死的心都有了。
看著沮喪無比的丈夫,候念恩瞪了他一眼,哼了哼,又從沒收的鈔票裡取出一百法幣遞給張目星,歎口氣,省著點花,現在錢越來越不值錢了。
現在一百法幣的購買力,相比較兩年前暨民國二十六年已經減半了,即便是他們這樣的軍統中級官員家庭的日子也是過的有些緊緊巴巴。
最重要的是,他們現在在重慶並無實職:夫妻倆此前是在軍統杭州站擔任總交通,杭州站站長羅根韶畏敵如虎,擅自從杭州逃往了金華,夫妻倆也假借奉命去金華追回羅根韶的理由逃去了金華。
戴春風大怒,令羅根韶回重慶領罪,派遣毛善鴻接任杭州站站長。
張目星夫妻如同驚弓之鳥,見到毛善鴻後堅決辭去總交通之職。
毛善鴻一氣之下將兩人攆回了重慶。而戴春風對於他們夫妻二人的貪生怕死也是非常不滿意,此外,重慶作為大後方可謂是人滿為患,但凡是有點門路的都想著留在重慶享福,正所謂僧多粥少,張目星夫妻倆現在隻能領取基本薪水,少了各種一線補貼的夫妻倆現在的日子過的也是緊緊巴巴。
這也是兩人現在竟不得不來喝大碗茶的原因,可謂是頗為窘迫了。
謝謝夫人。張目星趕緊接回錢包,喜滋滋說道。
你老實與我說,齊主任找你做什麼?候念恩趁機問道。
他們夫妻倆現在基本就是閒人,可謂是沒有什麼利用價值的,她才不信齊伍會無緣無故的示好呢。
雖然軍統內部都盛讚這位齊主任是樂於助人的大菩薩,,但是,候念恩才不信呢,她信奉的是可能有無緣無故的恨,絕不會有無緣無故的愛,,若是不知道對方為何突然示好,那隻是因為自己太蠢,沒有發現自己身隱藏的利用價值而已,。
齊伍問了我一些關於杭州站的事情。張目星吐了一顆瓜子皮,說道。
他看了看四周,小聲說道,他向我打聽關於何其忱的事情。
怎麼?要向何其忱動手了?候念恩問道,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是的,何其忱叛國投日了,此人是半年前背叛軍統,投靠日本人的。
確切的說,何其忱是受到其族叔何瘴的拉攏投敵叛國的。
何瘴同日本杭州憲兵
司令岡田俊彥是日本同學,在日本占領杭州後,此人便主動找到岡田俊彥投敵,並且因為這個老同學的關係而受到日本人的重用,直接被日本人委任為杭州偽市長,。
事實,因為何瘴這個族叔當日本人的偽市長的關係,無論是羅根韶還是張目星都曾經向重慶總部表達過何其忱不適合留在杭州淪陷區工作的擔心。
但是,何其忱背景深厚,或者最直接的說,此人是保定係在軍統杭州站的話事人,不能擅動。
如此,何其忱竟然一直留在了杭州站,直到此人終於還是被何瘴拉攏叛國。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正因為羅根韶貪生怕死,此人一直都對於何其忱這個隱患擔憂不已,故而早有防備,以至於杭州站行動隊隊長何其忱這麼一個重要高層投日,竟然沒有對杭州站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可能吧。張目星不確定的說道,他想了想,可能局座覺得麵子過不去?
一月初的時候,杭州偽市長何瘴以市長名義發布對杭州市民橫征暴斂的一號通令,
也終於招來了殺神。
國黨中統鋤女乾行動組成員經過周密謀畫,於一月下旬將何瘴擊斃於其家中。
是的,除掉何瘴的不是軍統,是中統,這也是薛應甄前段時間春風得意、拿得出手的成績。
此前薛應甄見到戴春風的時候,還挖苦戴春風說,何瘴你們軍統殺不掉,我們現在已除掉了,何其忱這種小蝦米,要不要我中統也幫你們清理門戶。
這件事本是薛應甄挖苦戴春風之言,屬於隱秘,但是,耐不住正好聽到兩人說話的王之鶴當作笑話講,竟爾傳開了。
不過,我的感覺是齊伍似乎對於何其忱當年的一樁秘事更感興趣。張目星吃了一枚甘草梅子,眼神閃爍。
什麼事?
齊伍問我,民國二十五年的時候,何其忱曾經派人跟蹤中統的鄭三元,後來還曾經特彆調查過一名受到鄭三元接待的男子。張目星說道,齊伍問我知不知道何其忱當時秘密調查的這個人的身份。
你知道?候念恩疑惑問道,我怎麼不記得這件事。
那個時候你還沒調來杭州呢。張目星說道,不過,彆說你了,這件事我都不知道,何其忱這個人啊做事小心,猜忌心重。
我倒是想著能知道這件事的,可惜了。說著,他看了妻子一眼,現在知道我為什麼說這位齊主任是大菩薩了吧。
候念恩瞪了丈夫一眼,不知道才好呢,這種事攪和進去沒好事,萬一派我們回杭州怎辦?
張目星聞言,露出驚慌之色,連連點頭,還是念恩你考慮周到。